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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30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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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却不大相同,在对于白娘子的人物定位上首先突出的则是她首先作为一个蛇妖的特性。一条蛇修炼了一千年来到人世之间,所为只有四个字:人之大欲。在情感方面,她老练、通透、豁达,既已超出生死,驾驭情爱自是游刃有余。 许仙,这个住在西湖边上的年轻人,论年龄做白素贞的重孙都嫌太小, 他之所以被选中完全是因为本分老实、容易相处。这里面的潜台词是男人都一样,找个可靠一些的最好,这是典型的熟女特征,对待情感可以做到从容不迫,帷幔之中的热情似火有了极强的自娱成分。
女性并非是在风险自身,而是(在)贪婪的(地)攫取天赐的欢愉。26岁的王祖贤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恰好处于与角色极为契合的时候,演员这个职业往往如此,演技好坏有时候是最不关键的事情,在特定的时候遇到特定的角色,天时地利人和就可以成就艺术的最高峰,而通常这个高峰又是绝对无法复制的,因为时间一往无前,昔日永远无法重来。也许是长期出演此类以“鬼神奇闻”为表现内容的影片的原因,王祖贤的个人思想情怀也发生了微妙但却纸币本质的变化。在一些访谈当中,我们发现他更多的在注重人内在的气场、生命的变化无常、命运因果的玄妙等等极具宗教色彩的话题。而她本人,也成为了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在冰原雪山之中寻觅生命的真谛,是这个暗自而迅速的经历了人生大喜大悲的女人做出的抉择。《青蛇》的国语版主题歌是由黄沾词曲 辛晓琪演唱的《人生如此》。飘渺简洁的曲调,含义深远的歌词似乎都在为王祖贤的人生作一背景。 实际上,《青蛇》之后,王祖贤大大减少了接拍影片的数量,尤其是鬼片,自从1993年以后就再也没有接拍过。王祖贤身上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气质已经内化, 融入了她的灵魂之中,她不需要再将它拿出来与人分享,她已经在心中构建了一座秘密的花园,将之深深隐藏。
(幽怨的狐仙,纯情的女鬼是王祖贤在人们心中留下的难以磨灭的银幕形象,然而人们往往会忽略到另一个王祖贤,就是在一些喜剧片、动作片、武侠片当中的王祖贤,在这些影片当中她展现出了在鬼片当中难以见到的活力 爽朗和幽默的特质。)
在王祖贤十几年的演艺生涯当中,除了那些别奉为经典的女鬼形象之外,还有大量的喜剧片、动作片、武侠片,乃至实验性极强的艺术片作品。在这些种类复杂、形态各异的电影当中,王祖贤展现了作为一个演员所应有的塑造角色的多种可能性。在与周润发等人合作的喜剧片当中,你可以看到一个俏皮可爱的邻家女;在一些古装武侠片当中,她是初涉世事、纯情善良的江湖女;
而在一些文艺片当中,她的形象则往往是与暴力相关的悲情女。然而,作为一个戏路并不宽泛的女演员,尽管王祖贤在这些作品当中努力试图突破固有的形象,但效果却并不理想。一个以身材容貌著称的女演员,若试图在表演艺术方面有所建树通常都会遭到失败的命运。因为人都是凡人,凡人就会身不由己,尤其生存于这个恨不得将人榨干的商业体系当中的时候,“理想”二字说出口就成了“悲剧”二字。王祖贤最终的选择正是在看清了这种悲剧命运之后所做的全身而退的选择。
(我们常会发现很多演员经过十几年的技巧学习、戏剧训练,但是出现在电影中的时候却连一些基本的情感都无法准确的(地)表达。但是有一些非职业演员却能够在镜头面前收放自如。表演能够松弛是关键的要素,而这一点对于有些人来说几乎就是天生的本事。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家世、容貌、身材的自信,入行之前并没有受过任何戏剧训练的王祖贤在镜头面前的表现一直都是非常松弛的,这是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必备条件。)
1985年的《打工皇帝》是王祖贤到香港之后接拍最早的一批电影之一,因为身材高大的原因,与王祖贤配戏的男演员大多数也是身材高大的明星。《打工皇帝》当中的许冠杰就是其中之一,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生活在底层的打工仔,(打工仔)偶遇了王祖贤饰演的富家女,两人一见钟情,但感情之路却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而风波不断。片中有一场比较有趣的戏,描写的是许冠杰饰演的打工仔很穷,他的一群朋友便想办法偷来了一座暂时无人居住的别墅,并装扮成许冠杰的佣人在家中开派对,为的是帮助许冠杰来讨王祖贤的欢心,可谁知这座别墅正好是王祖贤的家,一连串的误会令人忍俊不止。
我们举这样一段影片为例,为的是说明刚出道的王祖贤与香港电影圈的微妙关系。实际上,与王祖贤配戏的许冠杰此时已经逐渐过气,新生代的电影人正在一步步走上香港电影王者的宝座。1985年,这是一个世代交替的年份。《打工皇帝》的导演正是后来将王祖贤捧上云霄的徐克。在片中徐克也亲自出演了一个滑稽的工友的角色,王祖贤与徐克的接触恐怕就在此时。这样一部看似无聊的肥皂闹剧后台却在暗潮汹涌。
王祖贤饰演的富家女隐瞒身份屈尊下嫁香港的打工仔。这个剧情多少有些真实成分隐藏其中。风姿卓越的王祖贤是香港新生代导演普遍看好的一颗未来之星,她这样的明星演员的大量涌现最终将香港电影新浪潮推高到一个海啸一般的程度。
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引入先进的西方电影观念。快速的剪辑、悬念气氛的营造乃至对于人性阴暗面的探讨,都是新浪潮重要的表现形式。1989年,由徐克监制的影片《惊魂记》当中大量运用了希区柯克式的悬疑惊悚的电影语言。王祖贤在片中一人分饰两个角色。而与王祖贤搭档演出的则是另外一个红遍香港的台湾演员----林青霞。王祖贤在片中饰演双胞胎的两姐妹,姐姐为了帮妹妹还债,潜入富豪律师林青霞的别墅,在盗窃巨款的过程中被林青霞发现。
两人搏斗当中,王祖贤饰演的姐姐被利斧扎死。尾随而至的妹妹目睹姐姐身亡,悲痛欲绝之后要为姐姐报仇。她打扮成姐姐的模样,再次出现在林家门前,此时的她已经化身为一个复仇女神。你可以将《惊魂记》视为是一个“女版三岔口”的故事,片中除了林青霞和王祖贤之外另外一个女性是李美凤饰演的林律师的秘书。她心怀鬼胎要敲诈自己的老板,三个女人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上演了一场悬念迭出的明争暗斗。王祖贤并不适合出演内心过于复杂的角色,在《惊魂记》当中林青霞饰演的林律师正是这样的人。
她与王祖贤这一对台湾美女的相对飙戏尽管我们发现演技超群的林青霞能够将一个复杂的人物的内心状态淋漓毕现,但坐在她对面的王祖贤却并没有被林的锋芒所压制。林青霞和王祖贤一个本色演出,一个演技高超,同样松弛而自然,却又牢牢把握着表演的节奏。两个美女一唱一和,令这个惊悚的悬疑片平添了许多香艳的味道。
三年之后,在同样是徐克监制的影片《笑傲江湖之风云再起》当中,王祖贤与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之间又有一次令人血脉喷张的姐妹花联袂演出,这次王祖贤饰演的是东方不败的情人,两个人之间亦雄亦雌的出位演出令整部影片充斥着诡异的美感,而这种美正是香港新浪潮发展到巅峰状态所呈现的极致之美。
王祖贤与香港新浪潮的导演合作并不仅限于徐克。1989年谭家明的影片《杀人蝴蝶梦》中,王祖贤饰演了一个在江湖中浮萍一般飘零的一个女子阿立。为了挽救父亲的性命,她被迫给黑帮老大做了情人。而她昔日的恋人阿列则身负命案逃亡到了菲律宾。六年之后,阿列从菲国回港时已是一名职业杀手,他受雇于王祖贤听命的那位江湖老大去暗杀的一个污点证人。就在行动过程中,阿列遭遇到了危险,在即将喋血街头的时刻遇到了开车经过的阿立。昔日情人久别重逢,阿立决定跟随阿列离开香港。
但江湖险恶,阿立还未动身就已被江湖老大神爷的鹰犬发现。就在生死关头,梁朝伟饰演的一直暗恋阿立的小弟阿祥出手相助。在他的帮助之下,阿列和阿立终于暂时逃脱了神爷的魔掌。 王祖贤在此类黑帮片当中所饰演的角色都带有悲情的色彩,剧情也无外乎一个柔弱的女子在险恶江湖中拼死挣扎。谭家明的影片往往都会执着于表现底层的小人物那悲剧的命运,王祖贤身上那种悲情的气质同影片的主题非常契合。当观众目睹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在乱世江湖中无奈地随波逐流,不免都会唏嘘感慨。
作为一个演员,王祖贤显然具有天生的优势,这种优势令得她不用费力的演出就可以赢得最多的关注和同情。尤其是当影片中人物的忧伤通过精致准确的影像传递出来的时候,这种同情就会毫无阻隔的沁入观众的心脾。 为《杀人蝴蝶梦》掌机的是王家卫的御用摄影师杜可风,他的长镜头对于人物情感的表达极为准确。
在码头阿立送别阿列这场戏中,温冷的海风、阴霾的海水、沉默行进的渔船以及男女主角那欲言又执着相望的离别,各种元素营造了充沛的情感氛围。在这种氛围之中,演员无论是钟镇涛还是王祖贤的所传递的情感都不用过多的表现就已经足够饱满。
(香港影坛有一种比较独特的现象,那就是很少有哪位明星演员只拍一两种类型片的电影,甚至包括像张国荣、张曼玉这种爱惜自己羽毛的演员也会出现在很多恶搞风格的喜剧电影当中。王祖贤同样如此,她的作品履历当中有一批可以归入无厘头喜剧的范畴。尽管这些电影并没与多少可以深入探讨的价值,但通过这些电影我们还是可以看到王祖贤清新自然、阳光爽朗的一面。)
王祖贤主演的喜剧电影总与高个子男人相关。在1986年的《义盖云天》当中,周润发与王祖贤初次合作就扮演一对亦真亦假的夫妻。王祖贤饰演港生是一名偷渡客,在一次抓捕行动当中,偶遇了周润发所饰演的警察何定邦。港生被毒贩的车撞伤之后,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假装自己失去了记忆。认定何定邦就是自己的老公。善良的何定邦无奈之下只好将港生带回自己独居的家中,一对假凤凰就这样过起了笑料百出的夫妻生活。 王祖贤与周润发除了身高方面比较相称之外,在气质方面两个人还都有一些纯朴的乡村风情。
周润发主演的喜剧片与他主演的黑帮片截然不同,在这样的电影当中他通常会以一个“大活宝”的形象示人----无牵无挂,心无杂念。这恰好与王祖贤清纯朴实的气质相得益彰。他们两个人的合作表演会令人窥见人性之中那闪亮的单纯和美好。由此使得观众的忙碌而紧张(的)心灵得到有效地舒缓。这当然也是绝大部分喜剧电影试图达到的效果。
王祖贤与周润发合作夫妻喜剧中,最著名的还是1998年的这部《大丈夫日记》。《大丈夫日记》著名导演楚原的晚年代表作。影片中周润发饰演的周定发任职于一家金融机构,他不可救药地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周定发对这两个女子全都情有独钟,难以割舍,于是乎分别与两个女子在美国和法国登记结婚。为了不让这两位娇妻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周定发使出浑身解数,在两人之间竭力周旋。
狼狈不堪的人物,笑料百出的情节,令这部电影的喜剧感分外强烈。王祖贤的形象有一些“娇憨”的特征,在《大丈夫日记》这样的家庭喜剧当中,这种特征就显得愈发的温馨而亲切,但客观地讲,王祖贤在喜剧电影中的表现远没有她在鬼片和古装武侠电影当中的表现更为突出,她的容貌气质还是更适合于穿上霓裳长裙,在飘渺的空间当中上演凌波微步。
1993年的影片《东成西就》是王祖贤的最后一步喜剧电影。在这部电影当中,她女扮男装出演一个搞笑的男性角色。这当然是导演刘镇伟的惯用套路----以性别的错位关系营造喜剧氛围。《东成西就》实际上是著名的闷片大导演王家卫在拍摄《东邪西毒》拍不下去的时候即兴创作的恶搞之作,导演刘镇伟是执行者,为的无非就是替王大导演舒缓压力。
王祖贤实际上也出现在了影片《东邪西毒》的明星演员大名单当中,但最终成片当中却只留下了几秒钟的一个身影。王祖贤从来不是这类艺术片导演的宠儿,但对于她个人而言,出演此类深入人性深处的作品从来就是重要的选项。在演艺生涯的最后一段时期,她主要接拍的就是此类题材的影片。
(香港电影从来就是以商业片为主,艺术片的生存空间十分有限,但在有限的空间当中却也成长出了一批具有国际知名影响力的作者型导演。他们拍摄的影片大都没有多少商业价值,但仍然不乏大牌明星参与他们的电影创作。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其实原因再简单不过,艺术片一般被视为品位高雅、比较容易获得国际电影节的肯定。而参与其中的演员尽管不会得到多少片酬,但对自身知名度和品牌价值的提高具有非同小可的作用。王祖贤在其演艺生涯的最后阶段基本上已经拒绝出演纯粹的商业电影,而是将重点放在了艺术片领域。)
1993年是我们在讨论王祖贤时经常会提及的一个年份。因为在这一年里,王祖贤总共有多达十部电影上映,在这十部电影当中,一部名为《阿婴》的片子极少受人关注。这是一部实验性很强的作品,通篇充满了不知所云的呓语。王祖贤在影片中涂着厚厚的粉底。血红的嘴唇在诡异而空旷的场景之中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和表情。我们必须说《阿婴》这样的电影是最要命的一种电影,他貌似表达了一种哲学性的命题,实则却是自艾自怨,毫无意义的自我表现。《阿婴》具有浓重的小剧场话剧的气氛,每一个镜头都是舞台化的,演员的表演更是如同先锋戏剧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选择出演这样一部电影还是会对王祖贤的演艺道路有所拓展,但这种拓展本身也没有多大用处。
1993年之后,王祖贤已经极少再接拍电影,她陷入了沉寂,痴心于宗教活动。她与男友齐秦的感情也出现复苏的迹象,两人甚至已经准备在拉萨成婚。2001年,王祖贤在与日本演员宫泽理惠联袂主演了杨凡的代表作品《游园惊梦》,这是王祖贤出演的最后一部香港电影。这部改编自昆曲名著的影片在整体氛围上颇具颓废之美。王祖贤在影片当中经常女扮男装,出演昆曲名篇当中的男性角色。
《游园惊梦》这样的电影是与现实高度脱节的一种类型,影片的作者对于唯美的追求已达到了洁癖的程度。丑陋和真切的现实对于杨凡这样的导演而言是不忍卒读的,他将身体转向历史的虚空之中,沉浸于阳春白雪亭台楼阁的意境之中。沉浸于此类作品对于创作者,无论是导演还是演员无疑都会对现实产生厌倦的情绪,笃信佛教的王祖贤出现在这样一部作品当中几乎就是为她日后告别影坛隐居海外做了准确无误的预告。莫非她已看破那“游园惊梦”的红尘……
《游园惊梦》上映之后的2001年,王祖贤突然宣布告别影坛,远赴加拿大学习语言,这令本来正对王祖贤复出拍摄影片这个消息欢欣鼓舞的影迷而言是一个沉重打击。与她告别影坛几乎同时进行的是她与流行歌手齐秦爱情关系的彻底结束。十几年的爱情和十几年的事业就此付之东流。
王祖贤毅然离去证明她断已没有任何的留恋。其后几年不断会有关于王祖贤在枫叶之国的消息从大洋彼岸飘渺而来,最新的一个传言是王祖贤已经出家为尼,但随后这个谣言被事实所否定。
2004年,王祖贤突然出现于一部内地电影----彭小莲导演的《美丽上海》当中。王祖贤饰演了一个上海大家庭中的最小的一个女儿,她留学美国,然后回到上海。面对着家人情感的纠结最终又沉默地离去。《美丽上海》中的王祖贤显得平凡而淡定,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哀怨凄美的聂小倩了,她更不是一个在电影工业的魔毯上被迫起舞的洋娃娃,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她本应如此的生活。《美丽上海》之后王祖贤再次销声匿迹,这已经丝毫不令人感觉意外。
(王祖贤并非我们经常拿出来品头论足的所谓演技明星,她依靠天生丽质闯荡娱乐圈多年,最终平静的退出,选择了一种更为平凡也更为安静的生活。我们想说的是,这其实是很多人都会做出的共同选择。分离本身并不悲伤,因为王祖贤这样的演员已经在银幕上留下了那么多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丽面容,这些美丽的面容印在胶片上将永远地保存下去。这就是电影,它令得时间留驻,令得情感永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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