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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8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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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绣口
转眼之间,七日已过。争夺英雄会第一的英雄,只剩下了三十二人。但小镇中的人,却没有太多减少。一些人失望而归,一些人盘缠耗尽而不得不离去,一些人已死于拼斗之中,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他们知道,后面的三十一场对决定都会精彩异常。他们也想看看,终究谁会夺得英雄会第一的名头。
中间的几日,并无比武。三十二人的姓名早为众人熟知。长孙宏只要出去,便会有人上前贺其名列英雄榜。长孙宏自觉太过张扬,于是只避在客栈中。
一日,却听伙计说有位于大侠来访。长孙宏忙整顿衣冠,下来想见,原来是锦衣刀客于寿春。于寿春身边还站有两人:一人是无情公子夏侯西龙,正负手左顾右盼;另一人衣冠整洁,佩柄长剑,垂手而立,却是江南雨丝剑派的曾凌。四人讲礼毕,于寿春道:“长孙公子,上次承蒙款待,今日于某特请长孙公子醉仙楼一聚,长孙公子可要赏脸。”长孙宏笑道:“于大侠言重了。弘毅敢不从命?”四人一道,出门奔醉仙楼去。
走在街上,果常有人冲长孙宏报拳贺喜,长孙宏一路回礼。夏侯西龙道:“长孙公子这一次可是扬名天下了。”长孙宏只道侥幸。又有一人上来抱拳道:“长孙公子,恭喜恭喜。”长孙宏又忙拱手道:“多谢多谢。”曾凌开言道:“这位仁兄便是丰城剑侠简凝之简子丰。”众人都忙见礼。于寿春道:“简大侠,同去醉仙楼一聚如何?”简凝之道:“多谢美意。奈何在下与他人有约在先,他日定当一聚。”于寿春也不勉强。简凝之却又道:“久闻长孙公子家传青霜剑天下无双,不知可否让简某一睹真颜?”长孙宏道:“青霜剑区区放在客栈中了。”简凝之不等长孙宏说完,便直盯着长孙宏腰间剑道:“长孙公子所佩难道不是?”长孙宏闻言一笑道:“区区所佩,确非青霜。”说着摘下佩剑,递于简凝之。简凝之拔剑看时,那剑只是寻常之剑,便还于长孙宏。于寿春道:“君子所言,定是实情。”简凝之拱手道:“在下睹剑心切,得罪了。”长孙宏道:“简兄若想看青霜剑,去找区区便可。”简凝之又道声谢,转身去了。
于寿春道:“久闻丰城剑侠痴迷名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曾凌道:“简兄历来如此,长孙公子不必见怪。”长孙宏一笑,挂上佩剑。只见对面又来一人,身形剽悍,脚步敏捷,手执一对双头短枪。还未走近,那人便对于寿春一抱拳道:“于老兄,好久不见。”于寿春也抱拳道:“陆老弟,一向可好?”那陆姓之人叹道:“不如以前在燕山时,也还过得。”说完看了另三人一眼,便道:“于兄忙,改日再会。”于寿春也不留,二人抱拳而别。
曾凌看着那人背影,问道:“此人可是绰号‘出林蛟’的陆元超?”
于寿春道:“正是此人,因使得好双枪,又号‘四头蛇’。”
曾凌道:“此人不是个黑道人物?”
夏侯西龙道:“不错。这陆元超独自在燕山黑风林中剪径,确是个黑道。”
曾凌若有所思,忽道:“于大侠,对不住,曾某还有急事,竟给忘了,告辞。”说完一拱手,竟急急去了。
于寿春不防,欲待挽留时,已去得远了。于寿春道:“这位曾大侠也是,此时又想起有急事。罢了,我们三人去吧。”
三人来到醉仙楼,不巧已无空位。于寿春皱眉道:“来得如此不巧。”夏侯西龙道:“前面不远便是大顺酒庄,也还算不错。”三人一同来到大顺酒庄,进得门来看时,倒也装饰一新。夏侯西龙问道:“醉仙楼外,便要数这一家气派大了。”长孙宏道:“甚好。”于寿春道:“只是不够雅致,听名称便可知晓。这小镇也太偏僻,竟再找不出像样的酒楼。且找个易说话的所在。”酒庄中并无阁子,三人便到一个角落里坐了,点了酒菜,却都比醉仙楼便宜不少。于寿春皱皱眉道:“此处竟也无甚好酒好菜。”夏侯西龙道:“此处酒菜并不错,只是不像醉仙楼胡要罢了。”一时酒菜上来,共饮一杯,于寿春道:“夏侯公子所言果然不错。”
酒至数杯,于寿春道:“今日于某能请到江湖四公子中的两位,真是面上有光。”夏侯西龙道:“于大侠过誉了,在下怎能与长孙公子相比?”长孙宏道:“夏侯公子过谦了,此话当区区说才对。”于寿春道:“二位公子不必谦虚。江湖四公子各擅胜场。长孙公子广纳贤才,文约文公子温文尔雅,沈琛沈公子清名雅望,夏侯公子风流倜傥。江湖人送无情公子为号,实在有失公允。夏侯公子剑虽无情,人却有情。”长孙宏一笑,并不接话。夏侯西龙笑道:“在下浪迹萍踪,难免欠下情债。‘有情却似总无情’,称作无情,也算恰切了。只是就武功而言,比不得名列英雄榜的长孙公子了。”长孙宏道:“区区也是侥幸。”
于寿春道:“三十二人之外,仍有众多高手。不说这次英雄会的八位主持,还有一些高手也未参加,如血枫别馆馆主蒋之仁、儒道二侠、泠泠剑赵古昂、沈琛沈公子等。败的人中,醉侠董临的武功在三十二人中也当居前列。”夏侯西龙插言道:“于大侠品评人物时不挟私怨,难得难得。那董临武功虽高,为人行事却是令人讨厌。”又转身对长孙宏道:“今日于大侠也曾邀请董大侠,不料却遭他的白眼。那董临的白眼功夫才是天下第一,一翻眼睛,眼眶之中,竟见不得一丝瞳子。”于寿春略显尴尬,说道:“江湖中人,能得董临青眼的恐怕难有几人。身负绝技,自然狂放。”夏侯西龙道:“饶他狂放,仍是败于了长孙公子。连英雄榜都未进得,还有什么好狂的。”长孙宏道:“区区也胜得侥幸。若是董大侠醉得不甚厉害,区区便难取胜了。”于寿春道:“虽说如此,长孙公子列名英雄榜,可谓实至名归。”夏侯西龙道:“如此说来,三十二人中也有名不副实者了?”于寿春点头道:“于某一孔之见耳。”夏侯西龙道:“早闻于大侠乃江湖巨眼,何不将这三十二人武功出身品评一番,让在下以后也多些谈资。”于寿春听到后一句,略有不快。长孙宏也道:“如此甚好,让区区也长些见识。”
于寿春呵呵笑道:“长孙公子过谦了。若说起这三十二人的武功,这些天来于某已看过不少。至于各人出身,有些还不甚了了。如长孙公子的同窗水无痕水公子,剑术如此高超,竟连宜兴宋四先生也败在其剑下,以前却在江湖中默默无闻,他的出身于某却不知晓,还须请教长孙公子。”
长孙宏道:“不敢当。无痕少时便与我一同读书。他初习剑术本为强身,起初只是同区区学,后便博览家父所藏各家剑谱,到后来,区区也说不清他的剑术是何门何派。十六岁上仗剑出关,云游各地,我们也是前些日子方才重逢。”
于寿春闻言点头道:“怪道于某看不出水公子剑法来路。”夏侯西龙道:“除去水公子外,其他诸人于大侠当了如指掌了吧。”于寿春道:“江湖浩渺,烟雾纵横,岂能都识其庐山真面。比如千面难识卫杨,本是双刀令特使,但往往今日还在中原,明日便至岭南,忽而为男,忽而为女,让人难辨真假。”夏侯西龙道:“那当是有人假冒卫杨之名。堂堂双刀令特使,便能容得这些人败坏名声?”于寿春道:“若说起双刀令,可是无人敢假冒。曾有违造双刀令者,不出一日便被杀死,挂起示众。”夏侯西龙诧道:“竟如此之快?”于寿春道:“双刀令当年威震江湖,不是浪得虚名。帮主吴义庆阴阳双刀列天下第五,真正出面并不多,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双刀令也极为神秘,令内只靠双刀令牌联系。令主下便是左右特使,处理非常事务。下设巡检,视察各方。各方设方守,负责一方事务。平日松散,有事时常一令出而百人聚,实力非同小可。不过这些年间吴令主早不知所终,只传闭关修炼。但双刀令似早已名存实亡,只有特使卫杨还常在江湖上走动。冒其姓名者不少,而卫杨似乎对此听之任之。千面难识,这绰号起得恰切。”
一番话后,周围竟静了下来。众人都扭转头来,看着于寿春。于寿春见众人注视自己,顿时来了精神,喝一口酒,继续言道:“三十二人中,还有一人,甚为神秘。此人便是夜游神曹无影。”
旁边的一位背略驼的人插言道:“便是那个手拿夜光剑的。”
于寿春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道:“非也非也,他手中的不是夜光剑,而是夜光镡。知道何为镡吗。”
那人缩了脖子摇头。夏侯西龙道:“镡不是剑环吗?”
于寿春捻须笑道:“镡之意,一为剑喉,一为兵器。汉代韩延寿取官铜物,候月蚀铸作刀剑钩镡。其中之镡,便是似剑而狭小的兵器。江湖中人不识,故称为夜光剑罢了。”
夏侯西龙见自己所言也被驳倒,心中不快,便追问道:“韩延寿铸刀剑钩镡,为何偏要选月蚀之时,于大侠与长孙公子可否知晓?”于寿春并不抢先,长孙宏道:“区区不知。”于寿春心中满意,开口言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长孙公子果有君子之风。”夏侯西龙追问道:“于大侠学通古今,必当知之。”于寿春微微一笑,缓缓言道:“月蚀之时,阴气最盛。兵为阴杀之器,当然要选此时来铸。”
旁边人纷纷佩服道:“说得有理,原来如此。”夏侯西龙悻悻道:“恐是无稽之谈。长孙公子可信?”长孙宏道:“于大侠博览群书,区区不如。”
于寿春一摆手道:“寻章摘句罢了。许多兵器各有其名,今人不识,只知乱叫,以至以讹传讹,反失古之称谓。譬如闻名洹上的傅今松,江湖人称青衣剑客,岂知他手中所执并非是剑,乃是铍。”
“铍?什么是铍?”旁边人闻所未闻,纷纷问道。
于寿春缓缓道:“铍者,剑刀装也。平脊两刃,长约尺许。傅老爷子之子傅云凌却以其父之铍不合古制,认为铍当装长柄,又恐江湖人物叫错,故自号曰‘撩云铍’。”
长孙宏笑道:“只要适用便罢,如成陆沉,反是作茧自缚。”
于寿春听到“陆沉”二字,不由一愣,想了一想,也想不出二字出处,便又接着说道:“有镡之长铍,其名曰铩。据传关外紫微宫天将军十二星,皆是手执长铩。又有岭南双侠之程永嘉,所执兵器叫作铁柄鋋。所谓鋋者,似矛较小。矛头细长,其身扁平,两侧有刃,下有铁柄。古者柄下再接积竹矜,程大侠之鋋其柄纯以铁铸成。岭南之人,反留古制,殊为可叹。”
众人听了,都佩服不已。夏侯西龙道:“不足为奇,青峰堡四大护卫之一的陌客方回,手中拿的陌刀便是前朝兵器。”于寿春呵呵笑道:“止是仿照唐时兵器罢了,算不得太古,且缩了尺寸,减了斤两。”夏侯西龙一时无话可说,想一想,便又问道:“那曹无影的夜光镡究竟从何得来?”
于寿春道:“这个却不得而知。不止夜光镡,他的武功属何门何派,出身、姓名究竟为何,均不可得知,甚至无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众人不由交头接耳。夏侯西龙道:“不错,曹无影此次参加英雄会,白日比武仍是蒙面。”
于寿春又道:“另有二人也颇神秘。一是司命判官安知命。”
夏侯西龙道:“此人只是不好交往,怎能算上神秘,在下也能说出其来历。此人师承鬼判尹永虔,手执一对判官笔,随身带一生死簿。专杀江湖黑道人物,每杀一人,必蘸那人血将其姓名写到簿上。摘星帮帮主南运便是被他所杀。虽是白道,却极惹人烦。”说着皱了皱眉头。
于寿春却道:“此人出道时已近四十,岂不是太晚?”夏侯西龙一怔,不由点头。于寿春道:“这正是蹊跷之处。”
“另一人当是丁正风吧?”夏侯西龙问道,“本以为在下也要名列英雄榜,谁料功亏一篑,最后一战竟败于这无名小辈之手。于大侠说说他是何来路。”
“另一人便是丁正风。”于寿春答道,看了长孙宏一眼,“此人使的是天罡刀法。”长孙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夏侯西龙言道:“怪道那丁正风如此厉害,如此说来,他当是袁中正弟子,我夏侯西龙败得不亏。只不知这丁正风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是否与仁义山庄事有关?”
于寿春又看了长孙宏一眼道:“此事就不必提了。咱们说说余下的二十七人。”说完又饮口酒,慢慢道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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