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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从惠道:“没有交手。那丁乞儿说余鬼在此,进谷之人都要杀死,叫我们不要进谷。”
  于东山又“咳”了一声道:“那你们就不该进谷。”
  陈从惠道:“于伯伯有难,从惠岂能坐视不理?”
  倪德仁道:“贤弟不必着急。陈姑娘既是陈大侠之女,武功当尽得陈大侠真传。来到此处,乐仁小筑或许会平安度过此劫。”
  祝兆成也点头道:“昨夜武兄遇害,我们本已处劣势。那丁乞儿想阻止陈姑娘来此,想来也是有所忌惮。”
  刘豹道:“武大侠的武功,恐怕陈姑娘难比吧。”
  祝兆成道:“那丁乞儿为何阻止陈姑娘来此?”刘豹不由语塞。倪德仁道:“那余鬼比倪某也小不了多少,想来是武功也已不如以前。”
  于东山道:“昨夜余鬼杀武大侠,身手可是毫不显老。”众人一时无言,想不出原因。陈从惠道:“想是那丁乞儿尚存善念,不想伤及无辜。”
  刘豹嗤道:“那丁乞儿心狠手辣,比余鬼更甚,江湖闻名,哪里来的善念?想是见陈姑娘貌美,手下留情吧。”陈从惠面色一寒,刘豹一惊,急闭了口。于东山吩咐庄客为陈申二人安排住处,二人随庄客下去安置。
  刘豹见陈从惠下去,自语道:“这小姑娘长得和善,说她漂亮倒板起脸来了。”
  于东山正色道:“非礼勿言。刘老弟也太唐突了些。”
  刘豹愕然道:“这如何便是唐突?我夸过多少女人,一个个都是高高兴兴。怎么今日说真话,反成唐突了?”
  于东山并不理刘豹,只是道:“陈姑娘毕竟年轻,不可指望。还是我们三人轮流看着。虽是白日,也要当心。”众人点头。祝兆成道:“好,仍是我值到未时,申时换刘老弟。”于东山等点点头,各自下去休息。祝兆成提刀的庄前庄后巡视。
  直到申时,刘豹起来换了祝兆成,庄中庄外仍无动静。于东山也起来看了看,见无事,便又睡去了。还未睡着,只听有人轻轻敲门。于东山拔出宝剑翻身坐起,喝问道:“谁?”
  门外却有人禀道:“于庄主,刘大侠走了。”
  于东山一惊,急起身开门出去问道:“刘大侠为何要走?去哪里了?”
  门外乃是一庄客,那庄客道:“刘大侠说去找人帮忙,向东去了。”
  于东山闻言,便向大厅走去,一面吩咐道:“快把倪老爷子、祝大侠、陈姑娘和她师弟都请到大厅来。”
  不多时,众人已到大厅聚齐。听到刘豹出庄消息,祝兆成道:“什么找人帮忙,分明是自己逃命,也不与我等商量商量。”
  于东山道:“刘大侠如若真能冲出,便会去找陈大侠。”
  倪德仁点头道:“不错。东面是丁乞儿,刘大侠当能冲出。”
  申信也道:“那丁乞儿如何是刘大侠对手?定会冲出去。”陈从惠看了申信一眼,申信忙住了嘴,脸上仍是喜气洋洋。
  等到天色渐黑,忽闻一阵马嘶,众人不约而同站起,匆匆来到山庄正门。于东山并不让人开门,而是和众人一同来到墙边,向外看去。只见庄门外停着一匹马,马上却无人。
  众人下来,都沉默无言。申信嘟囔道:“还不如我们不进庄,去禀告师父,那该多好。”陈从惠皱一皱眉,并不理他。申信又嘟囔道:“这可好,如今想跑都跑不掉了。”陈从惠道:“我们当时若是离开,乐仁小筑恐怕已保不住了。你若怕死,想走便走。”申信苦了脸,转身离开。
  忽东面一阵大乱,众人急忙赶去。一庄客跑来禀道:“庄主,有人进来杀了四人。”于东山还未及说话,西边却又是一阵喧哗,众人赶去看时,原来又被杀了几个庄客。祝兆成怒急,忽快步走向庄门,拔出钢刀,打开庄门,大踏步走了出去。于东山阻拦不及,赶到时,祝兆成已去得远了,几个庄客正忙去关门。见于东山过来,便停下手看着于东山。于东山急令关了门,与倪德仁等上到墙头,向外看去。
  只见祝兆成边走边大喊道:“余鬼,你也算是天下第七刀。今日祝某便要来领教领教,快快现身。”
  大道旁的长草中立起一人,略弯着背。“余鬼!”倪德仁失声叫道。只见余鬼似乎向祝兆成说了几句话,又听得祝兆成喊道:“好,果然是天下第七刀!”说完挥刀扑向余鬼。沉沉暮色中,只见祝兆成长刀挥舞,暴喝连连。申信叫道:“祝大侠的野战刀法果然了得!”却又诧道:“余鬼呢?”申信扭头一看于东山,只见于东山脸色凝重,两眼紧盯着远处的祝兆成。倪德仁缩在于东山身后,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喃喃自语道:“这余鬼的身形怎么如此快?”众人闻言,都仔细去看,只见祝兆成身边,似乎有身形忽隐忽现,不像是人,更像是鬼。众人看得头皮发紧,都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猛然间,祝兆成的暴喝声停了。荒野中只剩下祝兆成站立的身影。众人一片沉默不语,紧张地等待着。过了片刻,仍不见余鬼出现。申信冲上前叫道:“祝大侠赢了!余鬼死了!”倪德仁也上前两步,揉眼细看,“哈哈”狂笑。于东山长吁口气,陈从惠唇边也掠过一丝微笑。
  但——
  祝兆成的身躯忽然倒下了,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原野。
  倪德仁的笑声戛然而止,周围死一般静。
  于东山猛然警醒,急叫道:“快点起火把!”众人手忙脚乱地去点火把,后面却传来接连的惨叫声。于东山忙领人前去,走到半途,有庄客上来禀道:“有人从后墙进来,赵贵等五人被杀了。”于东山方跺脚叹了一声,东面却又一阵大乱。又有庄客跑来叫道:“庄主,有人在东面,杀了张义等四人。”倪德仁搓手道:“贤弟,这可如何是好?”于东山提剑茫然四顾,听倪德仁如此说,忙一挥手道:“不要守在墙上了,都去大厅。”众庄客闻言,都急跳下向大厅跑去。惨叫声不断从他们背后传来。于东山等人撤到大厅时,身边的庄客只剩下二十余人,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于东山指挥众人,靠墙围成两圈。自己与倪德仁、陈从惠、申信立于圈中。众人都聚精会神,紧盯着厅外。
  忽一人喊道:“余鬼!”众人忙看时,果见余鬼正站在大厅前,手提长刀,刀上的血正滴滴答答往下流。身旁是具具尸体和散落的火把。众人各握了手中兵器,紧张地等待。余鬼却并不进来,只是捡起地上的火把,手一抖,竟将火把熄灭,然后又走向另一支火把。火把一支一支地灭了。余鬼捡起最后一支火把,看着众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在随着火把的跳动显出诡异的神色。余鬼手一扬,最后一支火把也灭了,外面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众人更觉紧张,不知余鬼又会从何处跳出,都仓皇地看着四周。等了许久,却仍未见余鬼出现。倪德仁已有些站不住,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于东山也觉得疲惫不堪,便命庄客将厅中另外十一把椅子都搬了来,让陈从惠、申信各坐一把,自坐了一把,余下八把让那些庄客轮流坐了休息。申信愁眉苦脸道:“这次可是断断逃不掉了。这一辈子过得真冤,还没活够二十年。师姐,咱们太冤了。本来也不关咱们什么事……”
  陈从惠冷冷道:“死便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
  于东山一拍椅子扶手:“也罢。余鬼若来,老夫拼得这张老脸,向他下跪,求他放过你二人。”
  陈从惠却道:“于伯伯,万万不可。威武不能屈,怎能对这等人下跪!”
  于东山闻言,又一拍扶手道:“说得好!贤侄女见识,远胜须眉。”说完偷眼一看倪德仁,却见倪德仁正在闭目养神,申信反讪讪地转过脸去。于东山心中暗叹一声。申信嘟囔道:“这余鬼要杀便杀,却又迟迟不来,到底想做什么?”
  于东山道:“他是想耗尽我们的精力。”
  倪德仁睁开眼恨恨道:“他是在折磨我们。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正可多活一时。”于东山看着倪德仁,倪德仁却又无言,仍倚在椅上闭了双眼。
  陈从惠道:“我来看着,于伯伯也歇息吧。”
  于东山含泪道:“好孩子,真是拖累了你。你先歇着吧。”
  陈从惠道:“我还年轻,不累,于伯伯先歇息吧。”于东山也觉困倦,便又对那些庄客嘱咐一番,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了双眼,却睡不着。朦胧中忽听得有人大叫:“余鬼!”于东山一惊,持剑跃起,向周围看去,却看不到余鬼。只见陈从惠端坐椅上,正诧异地看着倪德仁。倪德仁正惊魂未定地揉着双眼。那些睡着的庄客也都惊醒,申信执刀大喊:“在哪里?在哪里?”
  倪德仁定睛看了看,方抚着胸口道:“原来是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众人闻言,方才放心。但吃此一吓,都再难睡着。于东山对陈从惠道:“我睡不着了。从惠,你也歇会儿吧。”
  陈从惠却道:“于伯伯,哪里有笔墨?”
  于东山不知陈从惠为何如此问,只是说道:“书房有。”
  陈从惠站起身,于东山忙问道:“你去做什么?去拿笔墨?”陈从惠点了点头。于东山道:“外面太凶险,不要出去。你拿笔墨做什么?”
  陈从惠低头道:“家父衣物,都是从惠收拾。想写个清单,免得家父找不到。”
  于东山叹道:“令尊有如此女儿,不知是哪世修得的福份。不过你还是不要去了。保住性命,才是孝顺。”
  陈从惠闻言,点了点头,重又坐到椅上,眼中却有隐约的泪光。于东山看在眼里,心中也觉酸楚,不由又看了看倪德仁,想起武赤说的那番话,忽然心生厌恶。于东山忙扭了头,不看倪德仁,只盯着厅外的黑夜。正看之时,忽然从厅外飞来一物。众庄客大惊,急忙闪躲。那物飞来的速度并不快,于东山已看清是个包裹,便挺手中长剑一挑,然后剑划弧线,将那包裹放在桌上。于东山看看厅外,厅外并无动静。于东山用剑尖将包裹挑开,包裹里竟是笔墨纸砚。陈从惠眼睛一亮,于东山心中却是大喜,急叫道:“陈老弟,是你么?”
  倪德仁也睁眼站起,喜问道:“陈大侠来了?”
  外面却无动静。于东山心中疑惑,便又朗声道:“是那位大侠出手相助?鄙人先行谢过。”
  外面却仍无动静。陈从惠本也看着外面,此时却失望地回过头来,径直去拿砚台。于东山忙道:“不要动,万一有毒呢?”
  陈从惠道:“于伯伯,想是那丁乞儿扔进来的。”说完自去拿了文房四宝,在桌上书写。于东山等也都失望之极,重又坐下。陈从惠一面写,一面偷偷拭去眼角的清泪。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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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鬼入宅

  熬到半夜已过,众人都有些困倦。武赤道:“如此熬下去,明日难有精神。不如我们轮换休息。于庄主,你我二人先守到四更如何?”于东山点了点头,对刘豹等人道:“各位先去歇息吧。”刘豹等人也点头答应,各自去了。于东山与武赤送至厅外。看众人去了,武赤便对于东山道:“于兄,你这位结拜兄长,可不如何。”于东山有些不悦,说道:“倪兄虽曾有大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倪兄之过如日月之食,毫不隐瞒,人皆见之,正是君子之风。”武赤冷笑一声道:“倪兄说往事时遮遮掩掩,这便算了。这场祸事因他而起,他若真能为于兄考虑,便应自己承担此事,以免累及他人。但你那倪兄竟连一句话也无。”于东山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武赤道:“让一庄之人为此等人而死,实在不值。不如让其出庄,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于东山沉吟良久,方道:“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如此做,天下人岂不笑我?”武赤看了于东山片刻,说道:“于兄所为,令人佩服。因于兄一死,也还值得。其实如今交出倪兄,余鬼也不会放过你我。”
  “不错。”一个怪声忽然响起。
  于东山一惊,武赤已高声叫道:“余鬼!”只见一道身影正掠向武赤。武赤一声大喝,挥拐向余鬼砸去。不料余鬼竟不躲避,铁拐已砸到余鬼肩上,但余鬼的刀也划过武赤咽喉。
  武赤倒在地上。于东山骇极,拔出宝剑,大叫“来人”。余鬼却不进攻,只是拍了拍肩膀道:“这姓武的果然受了重伤。”
  一群庄客已经围了过来,刘豹、祝兆成也已惊醒,各执兵器奔来。余鬼身形一纵,几个起落,跳出墙外,几个庄客却被劈倒在地。于东山等人赶到墙边,余鬼身影早已不见,只余一阵如夜枭般的怪笑声。


  清晨,太阳初升,林中的鸟叫得正欢。暮春的风中,有些花瓣纷纷落下。通往山谷的大道上,两匹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女一男。那女子十七八岁,端庄秀丽,意态娴静。那男子略小一些,却是得意洋洋。正飞驰间,那女子突然一勒缰绳,座下马一声长嘶,直立起来,前腿在空中蹬了几下,便停了下来。那男子却跑出几丈,方勒住马。那男子圈回马头,跑回来道:“师姐,怎么了?”
  那女子已下了马,向路旁走去。路旁坐着个小叫化,正抱着腿喊疼。那女子走到小叫化身前,那男子也下了马,说道:“师姐,你不是催着赶路吗?又管这闲事。”
  那女子却不理他,柔声问那小叫化道:“你怎么了?”那小叫化道:“扭了一下,也没流血,却疼得很。”那女子又问道:“捏一捏疼不疼?”“疼。”小叫化道。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对小叫化道:“你把手伸出来。”那小叫化依言把手伸出。那女子拔出瓷瓶塞子,往小叫化手上倒出两粒药丸,说道:“无妨,这两粒药丸一天吃一粒,吃完就会好了。以后要小心些。”那小叫化接了药,问道:“姑娘要进这山谷?”那女子点了点头。小叫化道:“可进不得。昨日来了个叫余鬼的人,说进这山谷的人,他都要杀掉。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那女子一愣,身后那男子却抢上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快说!”那小叫化站起身来道:“我已对你们说了,自己看着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往林中走去。那男子追上去伸手一抓道:“站住!”不料却一把抓了个空。那男子一惊,急忙跳回。那小叫化冷笑一声,头也不回走了。
  那男子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师姐,咱们别去乐仁小筑了。那余鬼是天下第七刀,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这小子或许便是余鬼的徒弟。咱们还是回去请示师父再说吧。”那女子想了想,道:“若是余鬼真在此处,于伯伯那里正需要人手。找到我父亲再回来,怕已晚了。这小叫化阻止我们进谷,想是心虚,我们进谷。”说完飞身上马,疾驰而去,那男子也急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不多时已到乐仁小筑门前。
  乐仁小筑大门紧闭,墙头上却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人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子大声道:“这位是仁义山庄庄主陈大侠的女儿陈从惠,我是她的师弟申信。”
  墙上那人闻言,便转身下去。不多时,庄门开了半扇,于东山与祝兆成、刘豹各执兵器走出。于东山匆匆道:“贤侄女快进庄。”有两个庄客跑出急牵了马进去。众人进得庄来,急关了门。于东山一一介绍完毕,方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从惠道:“几年不见,从惠已成大姑娘了,上次来时还梳着抓髻呢。令尊呢?”
  陈从惠脸一红,道:“于伯伯,家父在来的路上便碰到了公孙度,已与约请的各位大侠追去了。家父怕于伯伯久等,故让从惠来告诉于伯伯。”
  于东山吃惊道:“这么说令尊这几日来不了了?”
  陈从惠点了点头。于东山“咳”了一声道:“这可坏了。”
  陈从惠道:“余鬼果然在此?”
  于东山惊道:“你如何知道?你撞上余鬼了?”
  陈从惠道:“没有。是一个小叫化告诉我的。”
  刘豹问道:“可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
  陈从惠点了点头。刘豹又问道:“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申信道:“在东边的谷口。”
  于东山道:“那小子应当便是余鬼的徒弟丁乞儿。你们可曾交手?”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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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德仁不禁低了头,又点头道:“正是。过了大约十年后,便有一个叫余鬼的年轻人,扬言要杀尽我们那二十一人。那余鬼刚出道时,便心狠手辣,连杀了三人,后被先父击败。但几年后,那余鬼重又出现,武功又高了不少,竟与先父已能斗成平手。几年后再来时,不知他从何处觉得古怪刀法,先父已敌他不住。亏得其他兄弟拼命相护,才逃得性命。先父逃了十年,却仍死于余鬼手下。到如今,当年的二十一人,只剩倪某了。”
  祝兆成忿忿道:“那余鬼杀一人为他父亲抵命也就是了,杀如此多人也太过凶残。”刘豹道:“此事根由还在倪老爷子。”于东山默不作声。武赤叹道:“那余鬼也算是武学奇才,可惜不容人过,便入鬼道。”刘豹又道:“想来那余鬼是争个理字,倪老爷子给他赔个不是,不知如何?”倪德仁道:“试过了。二十一人中有位叫单轲的师叔,自觉亏心,执意要找余鬼赔罪。倪某让他捎去一封亲笔信,向他赔罪。但那余鬼撕了书信,杀了单轲。倪某也只好东躲西藏,亡命四海。亏得于贤弟收留,才多活了几十年。”于东山摆手道:“倪兄说哪里话来?你我既结为兄弟,理当如此。否则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刘豹忽又道:“那余鬼找倪老爷子找了七十多年,可是想要《断金锏谱》?倪老爷子何不把锏谱给他试试。”倪德仁道:“倪某手中原来只有半部《断金锏谱》。”刘豹道:“你们灭了断金门,难道只抢了半本?”倪德仁感慨道:“那半部还是断金道本来就有的,倪某也是今日才见着全部《断金锏谱》。”众人都有些错愕。倪德仁道:“先父的师父本是断金门掌门穆检峰。穆掌门辞世时,将一本《断金锏谱》拆成了零散的页子,分别传给了先父和他的师弟朗凡。那朗凡诡计多端,夺了断金门。先父被逼出走,创断金道,终究灭了断金门。可惜那些残页也不知所终。昨日夜里忽然有块石头扔到倪某床上,包着石头的竟是那些残页中的一张。另有一张纸,写着约见的时间地点。”于东山早已惊奇地看着倪德仁:“兄长今日离开乐仁小筑,原是去赴约了?”倪德仁点点头,叹口气道:“贤弟,愚兄怕告诉你你会拦着。愚兄这一生都毁在这本《断金锏谱》上,愚兄年近九十,去日无多,实在想看看那锏谱究竟是何模样。”刘豹问道:“倪老爷子可曾见到锏谱?”倪德仁点点头道:“见到了。倪某如约前往,便见着一个身穿灰色斗篷的人。”
  刘豹惊道:“余鬼!”武赤却问道:“那人是谁?可是公孙度?”倪德仁道:“那人斗篷上的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那人将他手中的残页递于我,果真拼成了一本完整的《断金锏谱》。”
  说到此处,倪德仁不由停住,目光迷茫地望着前方。于东山问道:“那《断金锏谱》是何模样?”倪德仁收回目光,黯然道:“锏谱上的招数,全是愚兄会的。那样的锏谱,门中有十几册。”众人都不由诧异,祝兆成问道:“那为何还要分作两半?”倪德仁道:“只有一处地方和其他锏谱不同,这本《断金锏谱》的书脊上有八个字。”
  “什么字?”几人齐声问道。
  倪德仁缓缓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众人一时沉默。倪德仁痛心道:“若是早知此八字,断金门何至于消亡,倪某一生又何至于如此狼狈。”武赤冷冷道:“此八字如何不知,无非未尝教训,不以为然而已。”倪德仁一时语塞,便转向于东山言道:“贤弟,愚兄万没想到,竟会碰上余鬼,你看今日之事如何是好?”于东山勉强一笑:“兄长放心,也是那余鬼来得不巧。前些日子,仁义山庄庄主陈青望陈大侠让人捎信,说七残魔公孙度在附近现身,他约了些白道高手,要来乐仁小筑相聚,共商围杀公孙度之事。武大侠、祝大侠和与刘大侠正是因此而来。陈大侠约定后日便到。我们只要撑过这两日,即可无忧。”武赤道:“只怕这两日也难捱过,那余鬼武功心计都非公孙度可比。”于东山道:“无妨,今夜鄙人便派两人出去,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只要冲出一人,便可捎信给陈大侠,让他多带帮手,速来相助。”倪德仁与刘豹同声道:“如此甚好。”武赤问倪德仁道:“倪老爷子如今可还能使动双锏?”倪德仁道:“老朽年迈骨松,使不动了。”武赤无言。于东山叫过两个庄客,吩咐道:“张义,赵贵,你二人各骑快马,从大路分别向东西方向冲出。冲出后急去找仁义山庄庄主陈青望陈大侠,请其多带帮手,速来相助。”那二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武赤等人知那二人害怕,都看着于东山。于东山道:“鄙人及全庄人性命,全在二位身上,请受于某一拜。”说着便要下拜。那二人急忙拦住,张义道:“庄主,使不得。庄主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理当效死。”说完,二人对看一眼,硬着头皮下去了。
  不多时,二人准备就绪。众人一同到了庄门口,开了庄门。张义向东,赵贵向西,各自打马飞驰而去。
  于东山见二人去远,急令关了庄门。与武赤等人回到大厅,众人坐了,都不说话,只听得外面火把“毕毕剥剥”地响。
  良久,于东山面有喜色道:“此时二人当已冲出山谷了。”刘豹长吁口气,对于东山道:“于老爷子好算计。那余鬼纵挡得一人,也挡不住两个人。”武赤道:“那余鬼还有个徒弟。”刘豹道:“他那徒弟年龄尚小,能顶何用?”话犹未了,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有庄客进来禀道:“庄主,张义、赵贵回来了。”只见张义、赵贵也都进来。赵义用手捂着左耳,指缝中渗出血来。张义并未受伤,但头发蓬乱,已被削去一片。于东山皱紧了眉头,对二人道:“赵贵,张义,你们受苦了。说说是何情况。”赵贵哭丧着脸道:“小人骑着马快到谷口时,就觉得刮过一阵风,左耳便没了。听得一人骂道‘滚回去’,小人忙向回跑,才逃得性命。”张义道:“小人所遇也大致如此。”于东山沉吟一番,挥一挥手道:“你二人快下去治伤吧。”二人去了,于东山叹道:“没想到此计不成。”武赤道:“西边之人下手狠毒,定是余鬼。刘兄弟凭你的快马长枪,向东冲出,那丁乞儿拦不住你。”众人纷纷点头,刘豹却道:“那丁乞儿据说比余鬼还要手狠,说不好东面反是余鬼。武大侠武功高强,纵然战不败余鬼,遇到余鬼也能冲出。还是武大侠去较为稳妥。”于东山道:“武大侠一走,夜里余鬼若来,你我几人怕是难以应付。”刘豹道:“那武大侠带我们一同冲出岂不是好?”祝兆成也点头道:“不妨一试。”于东山和武赤对看一眼,武赤压低声音道:“可惜武某此次来并非助拳,而是避祸。”刘豹等人不由大为惊愕,都盯着武赤。
  祝兆成问道:“武兄何出此言?”武赤道:“半月前武某曾遇到公孙度,与他大战一场,身负重伤。近几日听说公孙度又在此处出现,因而来乐仁小筑暂避一时。”刘豹心中吃惊,说不出话来。祝兆成沉默不语。倪德仁低声道:“此事万不可让别人知晓。传到余鬼耳中,你我都性命难保。”祝兆成道:“祝某去冲一冲如何?”刘豹忙道:“还是在一处的好。”于东山道:“如若分开,余鬼更易各个击破。还是一同固守仁义小筑吧。”倪德仁也忙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武赤看了倪德仁一眼,不再言语。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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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金锏谱

  从这天起,余鬼夜里开始演练鬼魅身法。
  半年后,余鬼开始演练森罗身法。
  一年后,余鬼开始演练弯刀刀法。
  一年半后,余鬼开始演练匕首
  两年后的一天夜里,余鬼兴致大发,将长刀、弯刀、匕首与鬼魅身法、森罗身法全部演练了一遍,然后哈哈一笑,安然睡去。
  从此夜起,余鬼再不演练武功。
  丁乞儿倒不因此发愁,余鬼的武功他已学得纯熟,他发愁的是生计。来找他索要刀谱的人越来越少,丁乞儿的钱袋不再总是鼓鼓的。丁乞儿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他甚至将那些索要刀谱的人的兵器都拿去卖掉,但钱仍是不可避免地少了下去。终于有一天,他的身边只剩下三枚铜钱。
  必须要想办法了。丁乞儿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他在大道上劫住一个身背包袱的一个中年人。
  “把钱拿出来。”丁乞儿说,一面将刀拔出,放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两腿一软,已跪倒在地。大道上的其他行人一看,急忙四散逃走。那中年人吓得面如土色,拼命磕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丁乞儿道:“我只要你的钱,不杀你。”那人哀求道:“小人做小本生意,攒这点钱不容易,小人还要靠它养家呢。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母……”丁乞儿冷哼一声道:“又是八十老母。不给钱我杀了你。”说完便一挥刀。
  那人不及求饶,吓得一闭眼,刀却在他脖子上停住。那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把背后包袱拿下,哆哆嗦嗦地解开,拿出其中的钱袋,递于丁乞儿。丁乞儿一把抓过钱袋,掂一掂,回身便走。走出几步,丁乞儿却又停住,皱一皱眉,将刀插入鞘中,转身回来,从钱袋中拿出几块碎银,扔于那人,方转身去了。耳中传来那人的哭声。


  时光荏苒,一年匆匆又过,余鬼的腰弯得更厉害了。余鬼不再频繁地东奔西跑,他经常沉默地看着远方,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有时他也心事重重地看着丁乞儿,仿佛要说什么,但最终仍是沉默。丁乞儿暗暗担心,也不好问,只是更加用心地照料余鬼。
  一日将近日暮,二人到一处酒楼吃饭。一楼已经坐满,丁乞儿便与余鬼上了二楼。丁乞儿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二人坐下,丁乞儿点了酒菜。余鬼沉默不言,看着楼下在暮色中来来去去的人群,眼中一片茫然。
  酒菜陆续摆上,过了一时,酒菜上齐。丁乞儿抬眼看着余鬼说道:“吃饭吧。”
  但丁乞儿却突然一惊,他看到余鬼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远方,只听余鬼大叫一声:“倪德仁!”
  酒楼中的人都吃惊回首。丁乞儿也吃一惊,急顺余鬼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人群中一个骑马的老者正一回头。那老者一见余鬼,打马便跑。余鬼从楼上一跃而下,向那人追去。丁乞儿也急忙跃下楼跟上。
  那人快马加鞭,一路狂奔;余鬼在后紧紧跟随。丁乞儿拼命追赶,但前面二人还是渐渐地远了。只见二人先后都转入到一处山坳之中。
  丁乞儿急忙跟去。转过山弯,竟是一片山谷。山谷很大,中间一条大路贯穿。在山谷深处,一座山庄矗立。山庄很大,周围栽榆柳桃李。庄前一片空地,一条小路连接大路。余鬼此时已站在了庄前。只听余鬼叫道:“庄里人听着,快叫于东山把倪德仁交出来,否则让你们鸡犬不留。”
  墙头上早站了一排人,各拿钢刀。其中一个喊道:“阁下稍等,我们庄主立刻就到。”
  过了一时,庄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者,身后跟八名庄客。那老者面方鼻直,眉浓髯长。穿一身锦衣,佩一柄长剑。走到近前,那老者向余鬼施礼道:“鄙人乃是乐仁小筑之主于东山,不知尊驾到此有何见教?”余鬼道:“老子知道你是谁。你可知道老子是谁?”于东山道:“尊驾大名鼎鼎,鄙人当然知道。”余鬼道:“知道就好。快把倪德仁交出来。”于东山道:“鄙人不敢妄语,倪兄确实在我庄上。不知尊驾找他何事?”余鬼道:“老子要杀他。”于东山道:“不知尊驾因何要杀他?”余鬼冷冷道:“关你何事?”于东山道:“倪兄与鄙人有金兰之谊,何况已年近九旬。看在鄙人薄面上,尊驾饶过他吧。”余鬼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再啰嗦老子连你也杀了。”于东山缓缓道:“恐怕尊驾来得不巧了,鄙人此处正有几位贵客。”话音落时,只见从庄内走出三人。一人身高体壮,两眼暴出,手执一柄钢刀。一人是一老者,破衣褴褛,拄一根丁字拐。一人三十余岁,粗眉小眼,却目光锐利,手执一根长枪。丁乞儿此时也已赶到,立在余鬼身边。
  于东山看见丁乞儿,不由略一皱眉,仍抬手道:“这位是追杀冥府十一凶的铁拐翁武赤,这位是一把刀剿灭青狼帮的野战神龙祝兆成,这位是枪挑四方寨的一枪挑四方刘豹。不比于某,就杀得一个抱薪救火高预。”
  丁乞儿听了暗自心惊,这几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人物,那武赤更是大名鼎鼎。于东山虽自说不如众人,但那高预是江湖中有名的厉害角色,能杀了他武功亦自不凡。余鬼却冷哼一声道:“老子问最后一句,交不交出倪德仁?”
  于东山哈哈笑道:“鄙人交出自己结拜兄长,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余鬼目光一扫众人,有些庄客不由向后退去。余鬼冷冷道:“等死吧。”
  说完余鬼转身便走,丁乞儿倒退着走了十几步,转身跟上。天色已黑,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刘豹见二人去得远了,惋惜道:“怎么放他们走了,杀了他们岂不是好?”
  于东山铁青着脸,说一声“回庄”,转身走进乐仁小筑。众人跟着进去。刘豹走了几步,又忍不着回头望去,只看见一片荒草,更远处便笼罩在黑暗之中。刘豹忽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急忙也进入庄中。等着的几个庄客见刘豹进来,忙将庄门关了。于东山一面走一面大声吩咐:“把各处门都关好。把火把点起来。分好的三拨人轮换睡觉,警醒着些!”有庄客紧张地问道:“庄主,是不是七残魔来了?”于东山道:“比那公孙度还要厉害,是天下第七刀余鬼。”众人听了,都不再问,一个个绷紧了脸,忙忙碌碌地准备。院墙边早已搭好木架,木架上站满了佩刀的庄客,一个个手中拿了火把。不一时,各人手中的火把都已点起,在夜色中勾勒出山庄的轮廓。
  于东山等人来到大厅,分宾主落座。于东山吩咐身边的庄客道:“把倪老爷子请出来。”庄客点头去了。于东山对刘豹道:“刘老弟方才所言恐未可行,那余鬼曾一人对天煞辛青、升仙楼楼主寿延、九连环掌门吉顺、大衍剑派掌门任凯、震天撼地鲁岳,除辛青外,其余诸人全被余鬼所杀。”刘豹笑一声道:“咱们也不是等闲之辈,那余鬼见着咱们也不敢轻易动手。”武赤道:“余鬼精于设伏暗算,他杀吉顺等人时便是如此。”祝兆成问道:“听说那余鬼极好名头,怎么又做这些设伏暗算之事?”武赤道:“那余鬼确是极好名头,若是一人同他交手,他断不会暗算。若是几人连手,便不知他会如何对付了。”祝兆成闻言道:“若是如此,祝某爽性和他放手一搏。”武赤道:“不可,天下第七刀不是浪得虚名。舒啸天便死在他的刀下,那天煞辛青都不敢和他交手。”于东山道:“武兄说得是,祝老弟万不可造次。”
  正说话间,庄客领着倪德仁进来。那倪德仁已经须发皆白,眼中尚余惊恐的神色。众人起身,于东山让倪德仁坐于上首,倪德仁谦让一番,也便坐了。众人坐定,刘豹问道:“倪老爷子,这余鬼和您究竟有何仇恨?”武赤与祝兆成也都看着倪德仁。
  倪德仁叹口气道:“说来话长,那还是七十六年前,先父创立了断金道,道中有一个姓余的人带着他的儿子。我们断金道为抢回《断金锏谱》,与断金门大战一场。断金门只剩下五人,我们断金道还有二十一人。那个姓余的负了重伤,他儿子直叫‘救命’。只是当时断金门已带锏谱逃走,我们急着追赶,结果那姓余的不治而亡。”
  刘豹插言道:“虽说抢锏谱要紧,但不顾道友死活,毕竟不妥。”祝兆成也不由点头。倪德仁叹口气道:“倪某一生做的最错的便是此事。先父当时也犹豫不绝,我那时太年青不懂事,说抢锏谱事大。谁料这一错竟断送了先父的性命。”武赤轻哼道:“为抢锏谱竟一人未留,哼哼。那姓余的领的那孩子便是余鬼。”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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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角老人一脸惊愕;南兴吓得目瞪口呆,不敢作声;丁乞儿只是冷冷地笑。
  郜鸿飞道:“羊老,不要怪郜某心毒。我不杀你,你也会杀我。”说完将刺拔出,羊角老人倒在地上。郜鸿飞看着丁乞儿道:“小子,想要活命,快把刀谱交出来。”话音未落,丁乞儿忽然扑上,一刀向郜鸿飞劈去。郜鸿飞猝不及防,急向后闪,腿被刀尖划中。郜鸿飞大怒道:“好个奸滑的小子,休怪姑奶奶手狠。”说着扑上,手中刺向丁乞儿刺去。丁乞儿向旁一跌,刀劈向郜鸿飞左胁,郜鸿飞急侧身躲过,哼道:“小子,有两下。”出手快了许多。丁乞儿也以快对快。二人斗了二十余招,郜鸿飞虽占上风,却奈何不了丁乞儿,心中焦急,便一抖手,打出一团烟雾。丁乞儿一惊,眼前已不见了郜鸿飞,雾竟如此之浓。丁乞儿急收刀自守,凝神谛听。忽觉不妙,急闪时,肩头一疼,已中了一刺。丁乞儿急忙挥刀去隔,去隔了个空。丁乞儿心中惊骇:郜鸿飞的出手竟似全无声息,怪不得羊角老人会着他的道儿。丁乞儿听得更仔细,他甚至全身都去感觉,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杀气。
  杀气骤浓,丁乞儿急一挥刀,刀碰到了铁刺。铁刺一触之后便不知去向,杀气也忽地消失了。
  丁乞儿全神贯注,周围的浓雾渐渐散去。丁乞儿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郜鸿飞的铁刺的刺尖离自己的咽喉不足两寸;郜鸿飞两眼圆睁,脖子上一道血痕;余鬼手拿匕首站在郜鸿飞身后。
  丁乞儿心中惊喜,急忙闪开,用刀一捅郜鸿飞,郜鸿飞栽到地上,再也不动。余鬼将匕首在郜鸿飞身上擦干,收了起来。只听得一阵草响,丁乞儿回头看去,只见南兴连滚带爬,正想逃走。丁乞儿几步赶上,站在南兴面前。南兴拼命磕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丁乞儿怒目而视,一刀杀了南兴,却觉一阵头晕,摔倒在地。
  丁乞儿再醒来时,看到了满天晚霞。丁乞儿坐了起来,只见余鬼正坐在一旁,周围还横着三具尸体。丁乞儿想起昏倒前的事,心中暗暗诧异,自己竟昏了如此长的时间。丁乞儿忽想起肩头的伤口,便扯开衣服来看。伤口并不大,也不疼,却有些麻,还有些泛黑。丁乞儿去郜鸿飞怀中去掏,却掏出三个小瓶。一个瓶中装的是金创药,一个装着红色的药丸,一个装着些白色的粉末。丁乞儿忽然明白,郜鸿飞的铁刺尖上喂了毒。丁乞儿看了看余鬼,余鬼扭过头去。丁乞儿也不再问,吃了粒红丸,又将白色粉末倒在伤口上。收拾停当,丁乞儿去把三人怀中的钱财掏了,又从包裹中拿出干粮,和余鬼吃了。丁乞儿便靠到一边的矮树上,坐着发呆。余鬼也不理他,自去睡了。


  第二日,丁乞儿仍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着余鬼。余鬼偶尔看看丁乞儿,也不说话,二人默默前行。走出十几里路,走到一处山口。只听“嘡啷啷”一阵锣响,涌出几十个人。那群人齐从腰间拔出两柄短梢,向两边乱石砸去。一片乱响,石屑乱飞。为首一人大喝一声:“铁梢帮在此,要命的乖乖留下刀谱!”
  余鬼冷哼一声,丁乞儿“呛啷啷”将刀拔出,大踏步走了过去。对面那人一挥手中短梢,身后那些人都将手中短梢抡得如风车一般,向丁乞儿冲来。最前一人冲到丁乞儿身前,一梢打去,却见丁乞儿并不躲避,一刀迎面劈来。那人心惊,急挥手中梢子想来隔丁乞儿刀时,已是晚了,被丁乞儿一刀劈翻。那铁梢帮人十分悍勇,仍是不断涌来。丁乞儿迎住众人,一番恶战。长刀挥舞,鲜血横飞,丁乞儿直杀了半个时辰,方才住手。丁乞儿看着抱头鼠窜的几人,刀入鞘中。周围是一片死尸,满地短梢。
  自此以后,江湖中渐渐传遍:余鬼身边收了个徒弟,便是怀揣两本绝世刀谱的丁乞儿;丁乞儿出手狠毒,犹在余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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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恶如崩

  第二日清晨,丁乞儿刚刚醒来,就听得外面一片喧哗之声。丁乞儿走出屋子,看到那老汉正站在门口向外望。丁乞儿问道:“老伯,又有什么事?”
  那老汉回过身来,说道:“大侠还不多睡会儿。没什么事。唉,大家都到金银寨去抢东西了。我那老婆子也去了,说去得晚就什么也抢不着了。”
  正说话间,只见余鬼也走了出来,对丁乞儿道:“还不走,做大侠挺不错?”
  丁乞儿并不作声,转回身要去拿刀。老汉拦住二人道:“两位大侠,过些日子再走不迟。”
  余鬼看了看外面,嗤道:“村里人忙得很了,我们就不打搅了。”说着话,目光转向丁乞儿,丁乞儿心中挺不是滋味。
  老汉叹了口气道:“吃了早饭再走,不然老汉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余鬼也不再坚持。老汉弄了饭,二人吃毕,老汉将二人送到村口。丁乞儿看着老汉身后空空的山村,想到昨日村民的感激涕零,心中暗叹口气。
  这一场恶斗,丁乞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本想在山村中多歇息一时,但余鬼要走,自己也不甘示弱。好在这几日余鬼并不急着赶路,又无其他什么人前来找事,安安静静过了十几天。
  一日二人走到一处林子,丁乞儿不由停下脚步,听林中的动静。却听余鬼道:“哼,刀光都藏不住,还要设伏。你去把这些人杀了。”
  丁乞儿一听,方才留心去看,果然看到石后树间有隐隐的反光。丁乞儿身上有些伤口还疼,却不求余鬼,拔出刀走进林子去。一块大石后也有反光,但丁乞儿并没有喝破,而是径直走过。石后突跳出一人,执手中枪向丁乞儿背后刺来。丁乞儿正想让对方如此,略一闪身,竟将来枪夹在左腋下,一个回身,刀平着削出,杀了那人。丁乞儿并不扔枪,仍直向前走。走到一棵树下,只听一声大喊,一人从树上抡刀扑下。丁乞儿将左手长枪一举,那人见自己正冲着枪尖,急忙用刀将枪拨歪,胸前却露出空档。丁乞儿挥刀,那人坠下,已是死了。忽听一人喊道:“这小子厉害,大家一起上。”随着喊声,只见一人执刀从一棵大树后冲出,另有二人也从藏身之处跳出,从不同方向向丁乞儿冲来。
  丁乞儿身形一掠,已到那执刀人面前。那人没料到丁乞儿来得如此快,大惊举刀,却被丁乞儿劈面一刀砍倒。丁乞儿方回转身,一人已拿条棍赶来,一棍向丁乞儿砸去。丁乞儿略向后一退,来棍砸空。丁乞儿用刀一压棍,那人急发力上挑。丁乞儿的刀却已转到棍下,身形前冲,长刀顺着长棍向那人执棍之手削来。那人躲避不及,忙撒手后撤扔棍。丁乞儿又上前一步,一刀劈去。那人竟用手臂来挡。丁乞儿手腕一转,改劈为挑,正挑中那人咽喉。另一人也已扑上,手执长剑向丁乞儿刺来。丁乞儿身体斜着向前跌出,躲过来剑,同时长刀一挥,劈中那人左胸。丁乞儿摔倒在地,顺势一个滚翻站起,看那执剑之人,也已丧命。
  丁乞儿提了长刀,向一丛灌木走去,那丛灌木还在簌簌地抖。丁乞儿走到近前,喝了一声:“出来!”只见从灌木丛中爬出一人,冲丁乞儿使劲磕头,一面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没人赡养。大侠饶命啊。”
  丁乞儿不由皱眉,回头看着余鬼道:“放了他吧。”
  余鬼冷笑道:“随你的便。”
  丁乞儿将刀放在那人脖子上,冷冷道:“放了你可以,以后再不要干坏事。”
  那人又忙磕头道:“我小人本不想干,说大侠武功高强,怎能冒犯大侠,但他们不听,还说我要不来便杀死我家老母……”
  丁乞儿不等那人说完,摆了摆手道:“快走吧。”那人一听,急忙爬起身,飞也似地跑了。
  丁乞儿见那人跑远,回头对余鬼说:“他要能改好,放了他也好。”余鬼冷笑不答。
  第二日清晨,晨雾初散,旭日东升,二人正走在一片荒野之中。长草上的露珠反射着阳光,几棵矮树在晨光下默默伫立。忽听后面有人大喊道:“站住!你们还往哪儿跑。”
  丁乞儿回首看去,只见叫的竟是昨日自己放走的那人。那人身后还跟了两人,一个是中年女人,立眉圆眼,宽背细腰,手中拿一根三尺长的铁刺。另一人乃一老者,一把山羊胡,两手各执一根三尺长的木棍。那木棍前细后粗,梢端安一羊角,把端却穿一绳套,套住手腕。那人指着丁乞儿对身旁的老者说道:“那个便是余鬼的徒弟,年纪虽小,却是凶得很。”那人又转过头来,晃一晃手中刀,对丁乞儿叫道:“你还敢惹老子,也不看看老子的舅姥爷是谁。”
  那老者却说道:“南兴,不要那么张狂。”
  丁乞儿知道来者不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南兴将大指一挑,准备说话,余鬼却说道:“这个拿刺的是雾里蜂郜鸿飞,拿羊角橛的是羊角老人。”
  丁乞儿心中一惊,这二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这时余鬼却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四人。
  郜鸿飞将手中刺冲余鬼一指道:“余鬼,你耍什么花招?”余鬼只不理睬。郜鸿飞怒道:“不要以为你是天下第七刀,姑奶奶便杀不了你。”余鬼仍是不睬。郜鸿飞冷哼一声,身形飞起,半空中忽一扬手,打出一个蜡丸。那丸着地便碎,腾起一阵烟雾,将余鬼笼罩其中。郜鸿飞身形也没入烟雾,烟雾经久不散,其中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南兴一声大喊,抡刀向丁乞儿冲去。丁乞儿单膝一跪,让过扑来的南兴,刀却伸出,划在南兴腿上。丁乞儿转身挥刀,要杀南兴,刀却被一支羊角橛引开。羊角老人站在丁乞儿面前道:“且看小老儿薄面,饶过他吧。”
  丁乞儿用刀一指倒在地上抱着腿叫的南兴,恨恨道:“他躲在林中偷袭,我本要杀他,他说家中有八十老母,我才饶他。他却恩将仇报,引你们来杀我。”
  羊角老人呵呵笑道:“他的八十老母六十岁上便死了。他老母和我是同乡,因而小老儿便成了他舅姥爷了。小老儿也不是杀你的,只是想借你的那两本刀谱看看。”
  丁乞儿一听,冷冷道:“没有刀谱。想抢刀谱就放马过来。”
  羊角老人道:“小老儿只是看看,看看那刀谱究竟是如何微妙。小老儿也练了一辈子了,也不明白别人为何就练得成那样的武功。”
  丁乞儿“呸”了一声道:“少说废话。”飞身一刀劈向羊角老人。羊角老人身形旋转飞起,已落到丁乞儿身后。
  “亏得小老儿还会这羊角旋的轻功。”羊角老人呵呵笑了一声。笑完捋一捋山羊胡,羊角老人又道:“非要逼得小老儿以大欺小了。”
  丁乞儿并不理会,仍是一刀劈来。羊角老人左橛一架,右橛一戳。丁乞儿一式“肘底刀”,刀压羊角老人右橛,刀尖直奔羊角老人脖子划来,却被羊角老人左橛挡住。丁乞儿正欲撤刀,羊角老人右橛向上一挑,正顶中丁乞儿胸口。丁乞儿急向后掠,羊角老人却并不追来。丁乞儿胸口疼痛,用手略揉一揉,挥刀再次扑上。这次丁乞儿加了小心,但羊角老人两橛此起彼伏,丁乞儿始终攻不进去。二人斗了十几合,羊角老人右橛一绞丁乞儿刀,左橛一下又戳在丁乞儿胸口。丁乞儿又急向后掠出,揉着胸口,恨恨地盯着羊角老人。
  那边烟雾也已散去,却只剩郜鸿飞一人。郜鸿飞冲羊角老人叫道:“见余鬼那老儿了吗?”
  羊角老人侧身看了看,摇了摇头,仍回身盯着丁乞儿。南兴已在腿上上好了金创药,坐在地上也茫然四顾。郜鸿飞一边走来一边道:“羊老儿,怎么半天连个小孩都对付不了?”
  羊角老人也不答言,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丁乞儿见余鬼不知去向,竟也有些心慌。一个羊角老人他已是应付不了,何况再来一个雾里蜂?南兴见状,便叫道:“舅姥爷,别杀他,让我杀他解解恨!”
  丁乞儿闻言,心中一股怒气升起,却冷哼一声,不再恐惧,只提刀对面二人。郜鸿飞越走越近,走到羊角老人身后,却突出一刺,扎入羊角老人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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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乞儿豪情满怀,看了一时,方才回转院子,那老汉和那老婆子仍在看着院中的尸体发呆。见丁乞儿回来,那老婆子便一把抓向丁乞儿。丁乞儿一闪,那老婆子跪到地上叫道:“好汉,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啊。你把金银寨的坏人都杀光吧,别让他再来祸害我们了。”
  丁乞儿后退一步,又皱一皱眉。余鬼只在一旁闭着眼睛。那老汉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孩子,你跑吧。等会儿金银寨的人来了就来不及了。”
  “那怎么行。”老婆子蹦起来叫道,“他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孩子这么小,怎么能打过那么多的人?”老汉叹道。
  “不是还有和他一起的老头子吗?”老婆子说着往余鬼那儿一指,正看到余鬼一睁眼。那老婆子忙掩了口,再不敢说余鬼,只是叫道:“打不过也不能走。”
  “打不过也不能走!”外面忽也有人叫道,却是一群村民。“他一走我们都该遭殃了。”
  “对,不能走。”众人纷纷嚷道。
  丁乞儿心中烦躁,将手中刀一拍桌子道:“别吵了!”众人一惊,忙闭了嘴。却都不退,只将院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丁乞儿冷哼一声,重又坐下。那老汉过来劝道:“好汉,再吃些吧。” 丁乞儿本还未吃饱,便不理众人,自去吃饭。吃完后,将碗筷放下。看看众人,仍在门口堵着。丁乞儿又看看余鬼,仍在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人喊道:“金银寨的来了!”众人急忙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各跑回自己的家中关了门。丁乞儿索性起身,走到院外。只听身后的院门也急忙关了。
  丁乞儿心中冰冷,一腔怨气,盯着正向此处来的一群人。那群人走近,便有两个人指着丁乞儿冲领头一人道:“大寨主,便是这小子杀了二寨主。”
  丁乞儿不等那人问话,拿着刀直冲过去。那大寨主管金急晃手中九钩刀,冲丁乞儿劈来。丁乞儿用刀一架,只觉力道甚强,急闪身躲过。丁乞儿心中暗惊:这管金的武功比管银要高出不少。那管金紧跟过来又劈一刀,丁乞儿知气力不如,便不招架,只向旁一躲,也回手一刀劈向管金腰部。管金回刀撩开,二人斗在一处。直斗了四五十招,丁乞儿只是一味游斗,虽伤不了管金,管金也拿他无可奈何。管金心中焦躁,停了刀,冲丁乞儿喝道:“你小子一直躲什么?是好汉便别躲。”
  丁乞儿道:“老子又不是什么好汉。”
  “那你就休要怪我以多欺少。”
  管金大怒道。他转过身命令众喽罗:“这小子太滑,都来给我堵着。”那群人发一声喊,齐过来将丁乞儿围住。丁乞儿暗自心惊,还不及细想,管金的九钩刀又迎面劈来。丁乞儿仍是向旁一闪,却有一名喽罗也迎面劈来一刀。丁乞儿一式“肘底刀”杀了那人,身形却不敢停,急向另一边掠出,身后管金九钩刀擦着脊背掠过。众喽罗一拥而上,各种兵器都攻向丁乞儿。丁乞儿在众人身边闪来闪去,那些兵器纷纷走空。九钩刀紧跟在丁乞儿身后,挂起阵阵风声。丁乞儿冲了几次,都无法冲出。时间一长,丁乞儿便有些吃不消。身法一慢,左肩已被划了一刀。不多时,腿上又被枪头蹭了一下。丁乞儿心知不妙,忽然想起余鬼独斗辛青等人的情景,便一咬牙,拼着挨了一刀,杀了一人。众喽罗见丁乞儿如此凶悍,不由都向后略撤一撤。丁乞儿一招得手,气势陡涨,回刀挡开管金来刀,又向众喽罗冲去。众喽罗也不敢退却,只得迎上。丁乞儿狂呼连连,对袭来的兵器只是闪开要害,手中刀却是不断挥出。身边人越来越少,丁乞儿却也是越来越累。丁乞儿又用刀捅死一人,刀方拔出,身后便听得九钩刀挂出的风声。丁乞儿腿脚酸软,再难躲开,索性一个转身,迎着劈来的九钩刀,也是一刀劈下。
  丁乞儿知道自己已躲不过劈来的这一刀,丁乞儿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刀还能不能劈中管金。
  却听“当”一声响,一块石头正砸在九钩刀上,而丁乞儿的刀抢先劈中了管金。
  管金仰面倒地,剩下的五个喽罗一见,掉头便跑。丁乞儿追上去,连杀四人。见另一人已逃得远了,丁乞儿将刀发力一掷,正扎入那人后心,那人一头栽倒在地。丁乞儿喘一口气,一下跌坐在一个死尸上。
  停了片刻,离丁乞儿最近的一道门犹犹豫豫地开了道缝,又立刻被推开了。一个村民冲出高兴地叫道:“他把金银寨的人都杀光了!他把金银寨的人都杀光了!”
  村中的那些门也陆陆续续地开了,人们都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冲上来跑到丁乞儿面前,那老汉跪下道:“多谢大侠为我们除害!”众人也呼啦啦跪倒一片,阳光照到青石板上泛着凉光。丁乞儿不知所措,抬头看去,只见余鬼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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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善如登

  当时二人正走在一片荒原中,对面忽然来了四五十人。那群人见到二人,便围了上来。为首一人,中等身材,唇上留两撇胡须,手执一支奇怪的兵器。那兵器一头是一柄三尖短叉,另一头只是一个铁球,中间用一条铁链相连。那人冲余鬼大喝一声:“你可是余鬼?”
  余鬼点了点头道:“正是老子。”
  那人勃然大怒:“你是哪个的老子,小心本教主生气,要了你的命。”
  余鬼看了看那人,问道:“你是哪教的教主?”
  那人晃一晃手中兵器道:“认得这是什么吗?”
  “三仙叉。”余鬼不屑道。
  那人一怔,随即说道:“对了,老子便是三仙教的教主三仙叉苗文武。”
  余鬼“呸”道:“你老子是不是叫苗高?”
  苗文武又一怔,道:“关你何事?”
  余鬼道:“你老子武功虽低,还不像你这么装神弄鬼。还什么三仙教。”
  苗文武大怒道:“我三仙教有三仙护佑,才不怕你这刀鬼。你若交出风无骸和玉无心的刀谱,我还可放过你二人。如若不然,我教如此多人,你是逃不掉的。”
  “没有什么刀谱。”丁乞儿插话道:“你们快走吧,别白送了性命。”
  “你是丁乞儿。”苗文武说,“那更没错了。那两本刀谱就在你的手中,江湖中谁不知道?”
  说完,苗文武一挥手,三仙教众一拥而上。两人去抓丁乞儿,其余人都围住了余鬼。
  丁乞儿将钢刀拔出,对上来的二人道:“你们不要逼我动手。”
  其中一人哈哈笑道:“这小子还吓唬咱们。”说着伸手便去抓丁乞儿。丁乞儿撤步挥刀,斩向那人手腕。那人没料到丁乞儿出手如此快,急缩手时,手已被削掉一块皮。那人大怒,拔钢刀砍向丁乞儿。丁乞儿用刀一挡来刀,却发觉对方力气颇大,急将刀向下一斜,身形向右掠开。那人转身,又是一刀砍来,丁乞儿急使一式“肘底刀”,果将对方钢刀压下,刀背敲到那人颈上。丁乞儿不知此人好歹,因而将刀反执。不料那人却一脚喘到丁乞儿腰上。丁乞儿被踹得倒退出几步,摔到地上。丁乞儿大怒,从地上跃起,冲那人喝道:“方才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死了。反踹我一脚!”那人道:“小崽子再敢胡说,老子杀了你!”说完又是一刀砍来。丁乞儿仍使“肘底刀”,再不反执,刀尖从那人咽喉划过,那人一头栽倒在地。另一人见丁乞儿一刀便杀了同伙,不由大叫道:“快来帮忙,这小子厉害,魏老二被他杀了。“
  那边人一听,便跑过来十几个。丁乞儿见自己真杀了人,正在发愣,忽听头上风声响,本能地往旁一闪,却见一支长枪正向自己刺来。丁乞儿不及细想,急用手中长刀架开。那十几个人围住了丁乞儿,各挥手中兵器,出手招招致命。丁乞儿大喊一声,抖擞精神,力战众人,出手也再不留情。丁乞儿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是不断袭来的刀枪,飞溅的鲜血,耳边是大声的呼叫,凄厉的惨叫,身上是一处又一处的疼痛。丁乞儿只希望余鬼快些杀散对手,来帮自己,但余鬼一直不来。对手是越杀越多,不知何时才能杀完……
  噩梦终于结束了,眼前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地下。丁乞儿浑身疼痛,身体还在颤抖。他拎着长刀,喘着粗气,看着那边的余鬼。
  和余鬼对阵的竟只有苗文武一人!
  丁乞儿的周围是四五十具倒在地上的死尸!
  丁乞儿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杀死这么多的人!自己竟杀死了这么多的人!
  苗文武虚幌一叉,跳出圈外,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竟杀光了他带来的所有手下。于是苗文武转身便逃。
  余鬼却挡在他面前。
  苗文武飞叉刺向余鬼,不料被余鬼轻松抓住。苗文武急弃叉便逃,余鬼却又挡在他面前。
  “怪不得你老子不传你叉法。”余鬼将手中刀掷于苗文武,“叫老子教教你。”说完便出一招,却不拿叉来刺,只用后面的铁球砸来。苗文武知道不能挡中间的铁链,便用刀身平拍,将铁球拍回。余鬼右手抓住铁球,左手将叉向苗文武眉心掷来。苗文武急一侧头,让过来叉,身向前进,一刀劈向余鬼。余鬼向后一撤,躲过来刀,右手将铁链往后发力一拽。苗文武不让余鬼抓到叉头,又赶前一步一刀劈来。他忽然看到余鬼一笑,心知不妥,只觉脑后一疼,两眼一黑栽倒。
  叉头已倒飞回来,一侧的叉尖扎入苗文武的后脑。
  余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苗文武,说道:“老子还是没你老子练得好,扎偏了。”
  丁乞儿站在一旁,看到余鬼两招便杀了苗文武,不由心中一惊。余鬼本可以早来帮自己,但却不来。想来余鬼是发现自己偷学他的刀法,因而想惩罚自己。或者是余鬼已经厌倦被自己跟着,又碍于自己名头,不愿自己动手,又不愿别人把自己劫走,因而想借别人的手杀了自己。借刀杀人,这样的事他听余鬼讲过不少。丁乞儿不由又看了看余鬼。只见余鬼伸手在苗文武怀中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瓶,揭开盖闻了闻道:“还是什么教主,连瓶好的金创药也没有。”说完将那瓶一扔。丁乞儿听到“金创药”三字,才感到全身疼痛。便走过去将瓶捡起,脱了衣服,将金创药敷到伤口上。背后也有伤口,丁乞儿也不求余鬼,学着余鬼把药涂到刀上,把伤口敷好,穿了衣服,将金创药收了。余鬼正默坐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丁乞儿站起身来,走到余鬼身边,冷冷说道:“好了,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


  接连几日,丁乞儿心中都无法平静。自己杀了人。余鬼想杀自己。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还杀不杀人?自己杀的人都是坏人,为什么不杀?自己不是一直想杀坏人吗?自己杀的那些都是坏人吗?余鬼想借刀杀人怎么办?逃是逃不掉的,打也打不过。哼!别人未必能杀了自己,自己一人杀了那么多人。自己能打过玉安吗?对,自己练好武功,杀掉那些要杀自己的人便行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要抓紧时间练刀,反正余鬼也知道自己偷学了他的刀法,索性白天也练。
  但丁乞儿这些日子却没法练,他身上的伤有二十余处,很疼。好在这些伤都不严重,而且苗文武的药似乎也挺管用。过了十几日,伤已好了不少。丁乞儿白天无事时便开始练鬼刀刀法。
  余鬼却对这些视而不见,夜里照旧会起来演练刀法。丁乞儿心中不解,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它,夜里继续偷学偷练,白天反不敢练了,怕余鬼知道后再不演练鬼刀,如此又过了几日。
  一日,已近午时,二人到了一座山村。远远看时,村中人来人往。及至到了村中,却已是家家闭户。丁乞儿本想在村中买些食物,见此情景,不由暗暗担心,怕余鬼因找食物而杀人。正担心时,却闻到一阵香味飘来,余鬼已向香味传来的地方走去。
  丁乞儿急忙抢到头里,只见前面一户人家大开着门,香味正是从院中飘出。丁乞儿走到门前,还未进去,便有一老汉迎了出来。那老汉看见丁乞儿与余鬼,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好汉请进,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丁乞儿一怔,余鬼却已走了进去,一面道:“老子不是什么好汉,快拿酒来。”
  那老汉忙跟进去,将余鬼让到院中的一张桌前,又转身进屋去了。丁乞儿也只好先走进来,在余鬼身旁坐下,问余鬼道:“你认识这位老伯?”
  余鬼摇摇头。丁乞儿又问:“那他为什么让我们进来吃饭?”
  “让吃便吃,哪儿那么多废话?”余鬼一巴掌向丁乞儿脸上打来。丁乞儿连闪几下,这一掌的方向在中途也连变几次,,最终还是打到丁乞儿肩上。
  丁乞儿也不再问。那老汉端来了酒菜,放到桌上。丁乞儿问道:“这些要多少钱?”那老汉却连连摆手道:“好汉莫开玩笑,小老儿哪敢要好汉的钱?”
  丁乞儿心中诧异,却见余鬼早已倒上酒吃喝起来。丁乞儿知道酒菜无毒,便也放心来吃,心中却仍是不解,也不愿再问余鬼,只是自己叹道:“世上终究还是有好人,白白请我们吃饭。”
  余鬼冷笑一生,并不回话。忽听得后面传来一阵哭声,又听得方才那个老汉低声喝斥:“哭什么哭,死几只鸡算什么,保命要紧。”
  丁乞儿听到心中更是纳罕,再也吃不下去,高声叫道:“老伯,请出来一下。”
  那老汉闻言急忙跑出,垂手问道:“好汉有什么分咐。”
  丁乞儿问道:“老伯,方才哭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事哭啊?”
  那老汉变了脸色,忙道:“好汉息怒,那是老婆子心疼她养的鸡,老汉已经说她了,再不敢了。”
  丁乞儿一惊,老汉竟如此怕他。丁乞儿又问道:“老伯为什么请我们吃饭?”
  老汉道:“我们的东西便是好汉的东西,哪能说‘请’。万一我们准备的不合管寨主的意,还望好汉多在管寨主面前说些好话,保住老汉两口的性命。”
  丁乞儿诧道:“管寨主?我们并不认识什么管寨主。”
  老汉一听大惊道:“你们不是金银寨的?”
  丁乞儿摇了摇头。那老汉一听,跺脚道:“这可如何是好?管寨主来了,我们还怎么活?”
  丁乞儿看了看余鬼,余鬼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喝酒吃菜。房间中忽冲出一个老妇人,跑到门口将门一关道:“不行,你们不能走。老头子,管寨主来了就拿他们顶罪。”
  那老汉见状,也只是唉声叹气。丁乞儿问道:“那管寨主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
  老汉道:“唉!好汉不知道,我们这儿有个金银寨,寨中有两位寨主。大寨主叫做管金,二寨主叫做管银。二位寨主各使一柄钢刀,几十人近不得身。寨中还有四五十条好汉,十分厉害。他们时常下山,不管到哪里,都需要有人家准备酒菜。我们村中轮流准备,今日轮到我家。老汉我杀了老婆子养的鸡,又卖了些家中的东西,方才凑够这一顿饭。被二位好汉一吃,断断不够了。这可怎么办?”
  丁乞儿闻言十分气愤,对老汉道:“老伯放心,我是不会走的。那金银寨的人来了……”
  丁乞儿说到此处,看了一眼余鬼,余鬼无动于衷。丁乞儿心中哼一声,接着道:“金银寨的人来了,我来对付。这种欺压百姓的人,我决不轻饶。”
  余鬼轻声冷笑,老汉十分吃惊,那老婆子却喊道:“你吹什么牛,就凭你个小孩子。你想骗我们再偷跑,别想。”
  那老婆子说着便冲过来一把抓向丁乞儿,丁乞儿闪到一旁。那老婆子连抓几下都没抓到,忙又跑到门口堵着门。丁乞儿看看那老妇,皱了皱眉,走到一边坐下。老汉只是在一旁叹气。余鬼将凳子搬到墙边,把长刀靠到墙上,自己也坐在凳子上靠着墙晒太阳。
  等了一时,只听外面有人大喊道:“该谁家了,还不出来,想找死吗?”那老婆子一听,急忙开门向外叫道:“大王快来!大王快来!”
  大门开处,老婆子让到一边,进来一伙人。领头的一人手拿一柄大刀,刀背有九钩,每钩上挂一红缨。只见那老婆子指着丁乞儿对那大王说:“大王,就是他们吃了大王的酒菜。”
  那大王一听勃然大怒,用刀一指丁乞儿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丁乞儿哼道:“老子是丁乞儿。你是什么人?”
  那大王将胸一挺道:“本大王乃金银寨二寨主管银是也。胆敢动本大王的东西,让你尝尝本大王的九钩刀。”说完挺手中刀便向丁乞儿走来。
  丁乞儿拔刀迎上。二人走近,管银一刀劈向丁乞儿,刀挂起一阵风声。丁乞儿知其力大,便不硬架,向右一闪,却一刀向管银左肋捅去。管银刀在右侧,情急间护不得左肋,急向前一躲。丁乞儿用刀身一拍,正拍到管银后背。管银被拍得向前踉跄了几步,还是栽到地上。管银大怒,爬起来抹一抹嘴上的土,一挥手道:“都给我上!”众喽罗各挺刀枪,围住丁乞儿。管银却站在一边瞪眼看。丁乞儿料定那管银是准备偷袭,便一边斗那些喽罗,一边故意将后背对着管银。管银一见大喜,偷偷从背后一刀砍去。不料刚冲上去,刀方举起,丁乞儿忽倒着冲来,刀却从腋下刺出。管银没见过如此怪招,想躲时已来不及,丁乞儿一刀扎入管银腹中。众喽罗一见,纷纷拔腿便跑。丁乞儿赶上,杀了几人,但仍有两人已跑得远了。
莫道萍踪随逝水,永存侠影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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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丁乞儿将葫芦递去。余鬼拿过葫芦,打开口,闻了闻,一饮而尽。丁乞儿又拿出干粮,给了余鬼,余鬼沉默地看着丁乞儿,没有说话。丁乞儿对余鬼说:“我们去山下找郎中吧。”
  余鬼又沉默了一时,说:“你去找,小心不要让人盯上。”
  丁乞儿心中明白,余鬼是怕撞到仇家,心道余鬼这次病得不轻,便点点头,出去了。
  丁乞儿在山中走了半日,方才找到一处小镇。到镇中又忙了一个时辰,找到郎中,开了药,买了煮药的砂锅。看看天已将午,又买了些熟食,匆匆回去了。路上故意绕了个圈,又几次突然回头,都未见有人跟踪,丁乞儿这才走回正路,直奔山洞。
  到了洞中,只见余鬼仍是盘膝而坐,看到丁乞儿回来,便问道:“有人跟过来吗?”
  丁乞儿摇头道:“没有。”说着将手中的一块糕递于余鬼。
  却听外面有人笑道:“谁说没有啊?”随着笑声,洞口现出两个人影。只见二人相貌一样,都是鹰钩鼻,高颧骨,手上都戴一对铁爪。
  丁乞儿不由大惊道:“我在路上还回头看了几次,没看到啊?”
  余鬼却不慌张,反而接过丁乞儿递过的糕,放到嘴里慢慢地吃,一边慢条斯里地说道:“你要能看到他们,铁血双鹰也别在江湖上混了。”
  “说得是。”其中一人哈哈笑道,“我们跟踪,就是余鬼也发觉不了。”
  “能发觉,上回想夺舒啸天的镖,还没到近前便被他发觉了。别说是余鬼了。”另一人说。
  “丁乞儿,老子给你讲讲这铁血双鹰。”余鬼说道,“老大叫穆铁鹰,老二叫穆血鹰,因而江湖上称他们二人为‘铁血双鹰’。二人是江湖有名的杀手,追踪功夫拔尖儿,鹰爪功也不错。穆铁鹰虽是老大,武功却不如老二。”
  穆铁鹰叫道:“什么叫不如老二,我的武功高得很。”
  穆血鹰却说道:“还是我的武功高些。”
  余鬼又从丁乞儿手中拿过一块糕,边吃边道:“他二人本是孪生兄弟,相貌上难分得清楚。但老大常说大话,老二却只说实话。”
  “你少废话!”穆铁鹰截口道,“余鬼你滥杀无辜,今日我们二人便要为江湖除害!”
  “其实是趁你病的时候抢了这丁乞儿。”穆血鹰说。
  余鬼却磔磔笑道:“可惜老子已经吃饱了。”说着把手上粘着的糕的碎末拍掉,抽出了长刀。
  “你们与舒啸天交手,结果如何?”余鬼问道。
  “打得舒啸天落荒而逃。”穆铁鹰说。
  “打不过,没劫成。”穆血鹰说。
  “舒啸天可是老子杀的。”余鬼磔磔笑道。
  穆铁鹰一挥手道:“我们又不是舒啸天,我们才不怕你。”
  “你病成这样,不会是我们二人的对手。”穆血鹰说。
  余鬼磔磔一笑,并不说话。穆铁鹰说:“老二,你敌住余鬼,我抢了丁乞儿咱们就跑。”
  穆血鹰一点头,便向余鬼扑去。余鬼一挥长刀,向穆血鹰砍来。穆铁鹰飞身扑向丁乞儿,半空中将左手铁爪往腰间一插,左手便抓向丁乞儿,不料一抓竟抓了个空。穆铁鹰心中诧异,一看丁乞儿仍在身前,便再次抓去,丁乞儿略一晃,穆铁鹰又没抓到。穆铁鹰大怒,连抓五下,谁料丁乞儿闪来闪去,他的五抓竟都落空。却听那边“噌”一声响,穆血鹰的双爪已抓住余鬼的长刀。穆铁鹰刚叫得一声“好”,余鬼却弃长刀,拔弯刀,一刀斩到穆血鹰胸口。穆血鹰本正发力夺刀,却觉一轻,心中已觉不妥,飞身向后撤去,虽挨了一刀,入肉却不深。穆血鹰将手中长刀一扔,对穆铁鹰叫了一声:“老大,你快些,这老鬼不知还有什么花招。”说完复又扑上。穆铁鹰也冲穆血鹰叫道:“老二,这小子滑得很,再略等等。”说完,便又扭转身,却不再向丁乞儿猛扑,只是向丁乞儿慢慢地逼去。丁乞儿见他不扑上,反不知如何去闪,只得慢慢地后退,却踩到了穆血鹰扔在地上的长刀。丁乞儿弯腰将长刀捡起,握在手中。穆铁鹰一见大笑:“小孩子玩刀可不好,别伤了自己。”说着便扑过来。丁乞儿挥手中长刀砍来,穆铁鹰哈哈笑着,伸右手铁爪便去抓丁乞儿的长刀。不料丁乞儿却向前一冲,长刀一转,穆铁鹰右手抓空,丁乞儿刀直挑向他的小腹。穆铁鹰急往后撤,但丁乞儿几乎已钻入他的怀中,这一刀正挑中穆铁鹰小腹。穆铁鹰大骇,急飞身跃出山洞,同时大喊:“老二快撤!”穆血鹰不明其中缘故,也飞身离去。
  余鬼哈哈大笑,走到洞口,却并不追上去。见铁血双鹰去得远了,方才进了洞,坐了下来,靠到石壁上,脸色苍白。丁乞儿提着长刀过来,交于余鬼。余鬼接了刀,看着丁乞儿,若有所思。
  丁乞儿去生了火,又找了些石头支好了锅架,开始为余鬼煎药。锅放到了火上,丁乞儿才得了闲,拿出一块糕吃,却发现余鬼正在盯着他。余鬼见他看过来,便转过头,看着洞外,洞外一片阳光灿烂。


  过了五日,余鬼的病已痊愈。但丁乞儿却发现,这一病,余鬼变了不少。
  一夜,月光满天。丁乞儿都已睡着,却被刀劈出的风声惊醒。丁乞儿翻身坐起,只见余鬼正拿着长刀,在月光下挥舞。丁乞儿忙又躺下,装作睡着,却眯着眼看,原来余鬼正在演练刀法!
  丁乞儿心中十分激动,他从未见过余鬼练鬼刀刀法。平日里丁乞儿只是看余鬼与别人交手,但余鬼出手太快,丁乞儿很少能看清。这时余鬼却练得极慢,丁乞儿紧盯余鬼,心中紧张地记,唯恐漏掉一丝半点。
  余鬼练得极慢,一边练还一边自言自语:“错了,这式‘肘底刀’需往左迈一步,刀贴小臂,挡对方的兵器。然后下蹲,身形向前向左旋转,小臂内收,肘压对方兵器,哈哈,刀尖就划到对方脖子了。”
  余鬼又飞快地来了一式“肘底刀”,叹口气道:“唉,真是老了,自己创的刀法都记不清了。”然后又开始慢慢地一式一式地练。练了虽只有二十式,却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余鬼方放下刀,躺下睡了。
  丁乞儿心中激动万分,再也睡不着。等了好长时间,听得余鬼再无动静,想是已睡熟。丁乞儿便慢慢爬起来,一看长刀竟放在余鬼身边,并未枕到头下。丁乞儿心中大喜,轻轻将刀拿起,走到远处,将刀拔起,想着方才看到的招数,慢慢练了起来。丁乞儿先将那二十招都练了一边,好在还都能记起来。丁乞儿便从“肘底刀”开始,想着方才余鬼说的那些话,一式一式地一边琢磨,一边练。鬼刀刀法果真奥妙无穷,丁乞儿越练越兴奋,将这二十招练了有四五十遍,直练到满身大汗,浑身酸软,方才躺下,没多时便睡熟了。
  丁乞儿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丁乞儿惊得坐起,往日自己起得晚了些,早会被余鬼打醒。丁乞儿坐起来一看,只见余鬼也还躺在旁边。丁乞儿便忙起来,准备早饭。
  早饭做好,余鬼方才起来。丁乞儿暗叫侥幸。二人吃了饭,余鬼将长刀拿起,并未发现异样,丁乞儿方才放心。
  但从那夜以后,每天晚上,当丁乞儿睡下后,余鬼都要再起来演练几式刀法,而且第二日余鬼都会起得很晚。丁乞儿白天常看余鬼与人交手,夜里便发愤练刀。丁乞儿发现,余鬼和一些人交手时出手已慢了许多,他起初还有些担心。但他不久后便发现,如果对手出手快,余鬼的出手也会很快。丁乞儿如今常能看出余鬼与人交手时用的招式,夜里丁乞儿便细心琢磨,想对方如何攻击,自己用哪一招对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次余鬼在杀完一个拿刀的人后,用脚踢了踢摔在地上的刀,对丁乞儿说:“这把刀不错,替我收着。”
  丁乞儿一怔,旋即明白,急忙捡起刀,拿在手中看了看,果然又亮又锋利,不禁笑逐颜开。丁乞儿又忙从那人身上解下刀鞘,将刀插入。
  那把刀余鬼一直没用,丁乞儿心中暗喜,夜里再不用偷偷去拿余鬼的刀。有时丁乞儿练着刀,不禁便会想:什么时候自己能用这把刀和人真的交手就好了。
  没过几日,丁乞儿便真的用到了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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